張老夫人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
李嬤嬤住了嘴。
張老夫人沉默片刻,低吟了一句:“芙霜,你說會不會是鬆香院那邊知道了些什麼?”
李嬤嬤安撫道:“不會的,那邊都是經事的家生子,且隻是幫著遮掩,並沒有親自做些什麼。奴婢已經派人去查根源了,老夫人彆因為這些蠢笨奴才擾了興致。”
“嗯,打一頓發賣出去,府裡新進的下人也該整頓整頓。”張老夫人沉聲說了一句,邁步往前廳走。
府裡大管事查了一番閒話來源,指向基本都是容氏和張煥謹那個院子裡。
暖香閣裡不少下人都是剛買回府沒多久的。
這事便也不了了之,府裡近一大半嚼舌根的下人都被罰了月錢。
“翠微,來給我梳妝。”時萋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夫人,您這身體還沒大好……”
時萋揮手打斷她,示意青萍來。
翠微歎氣,隻得也上前忙活。
這幾天夫人看著狀態是不錯,可之前人都差點沒了,該將養著才是正理。
“臉擦白一點。”時萋盯著自己的臉,指揮二人。主仆三人到的時候,男女賓客正準備入席。
張家宗族這些年最出息的就是張侍郎,張煥謹失蹤多年,又是唯一嫡子。
歸家這樣的大事,該擺的排場可缺不得。
洗塵宴除了張侍郎的幾個兄弟外,還有同一宗族的親戚。
其中也包括嗣子張承安的親叔伯。
嚴格算起來,張承安已在五服了,這洗塵宴本不會請他的叔伯長輩。
想來是要借著這個機會讓張承安歸宗。
時萋扶著人進來,徑直往女席那邊走去。
張老夫人眼尾抖了抖,實是沒想她會來。
“母親,兒媳來晚了。”時萋看似慢條斯理的,動作卻快,幾步便到了張老夫人身邊,本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隨後又挨個與這桌的長輩打招呼。
張老夫人拉過她的手:“怎地趕過來了,怕你身體吃不消,本囑咐你多歇息,好好將養著。”
“今兒個是給大爺辦洗塵宴的好日子,雖母親體恤,但兒媳定是要和家人一塊兒給大爺慶賀的。”
兩人一陣兒的母慈媳孝。
容氏安靜坐在一邊,以“恩人”的名義。
正經人家,妾室是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中。
經過前幾日府裡下人中傳出的言語,張老太太心裡早就沒了抬舉容氏的念頭。
張家二老夫人和幾個妯娌對視一眼,笑眯眯的和時萋寒暄:“是聽說你前陣子病了?可是好些了?”
“勞二伯母惦記,已經好些了,陳先生說是氣血兩虛,得靜養溫補著。隻是這些年虧損了些,不是一時半會能補回來的,平日裡喝些溫補的,泡澡的水裡也可以加些藥材,若是有能得溫泉滋養則更好了。”
二老夫人的大兒媳連連點頭道:“我娘家嫂子也是體虛,她也說多泡泡溫泉對身體有益,七弟妹不如試試。”
時萋含笑頷首:“按大嫂所言,果真是效果非常。隻可惜京郊的溫泉莊子稀罕,想要購置很是不易。”
一向和張老夫人關係不好的三老夫人撫掌道:“這有什麼稀罕的,五弟妹不就有個莊子在城外?聽說那溫泉池子修的很是不錯。”早些年還沒有分家時,她可沒少聽這位不著痕跡的顯擺自己陪嫁豐厚。
時萋恍然想起似的轉頭看向張老夫人:“三伯娘說的可是母親的陪嫁莊子?”
她隻是把話題往上麵引了一下,張家自有這麼多配合的人。
張老夫人眯著眼笑得和藹:“這有什麼難得,左右是自家的莊子,想去便去。”
“母親平時待我頗為慈愛,如今這麼好的莊子也給兒媳養病,兒媳多謝母親賞賜。”
張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家人可不許這麼客氣。”
“是,兒媳聽母親的。青萍,跟著李嬤嬤拿地契去。”
張老夫人掛著笑容的臉僵住,李嬤嬤也一時愕然反應不過來。
直到青萍笑眯眯的催促李嬤嬤。
張老夫人才重新換上溫和笑臉:“不過是個莊子,萋萋喜歡就好!”
她平素就好麵子,若時萋私下裡說這話,她理都不會理。
甚至會教育是宋時萋不要眼皮子太淺。
可此時幾個不對付的妯娌,宗族小輩媳婦子都看著,她隻能故作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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