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強見左鈴的臉色黑的可怕,於是連忙說了聲“先這樣吧”,然後和小鄧一起把嚴俊給帶了出去。
左鈴在嚴俊剛才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雙平日裡總是閃爍著靈動勁的清澈雙眸裡,頭一回像陸魚塘在執行任務時那樣……
閃過了一絲寒光。
陳浩輕輕的關上了門,依舊站在了左鈴的身後。
陸魚塘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可同樣黑著臉的陳浩卻隻以避開他的目光作為回應。
“有事就說。”陸魚塘率先開了口。
左鈴頭一回以陰鬱的目光直視著那張她曾經為之動心的麵龐,良久,冷冷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以張曉然為軟肋,擊潰了嚴俊的心理防線,對麼?甚至你可能還騙他,說張曉然已經醒了過來,以此來引誘他主動坦白為曉然擔責,對麼?”
陸魚塘點頭,麵無表情的回道“對。他什麼都招了,這個案子,可以說已經破了。”
左鈴是緊咬著銀牙,深吸了口氣,雙手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看來你為了破案,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命懸一線的張曉然都可以拿來當工具使用。”
“錯。為了讓罪惡得到應有的懲戒,我才無所不用其極。你與罪惡不是勢不兩立麼?怎麼,這隻是個口號?說說而已的麼?難道與罪惡勢不兩立的態度,不應該是不擇手段的將其打倒麼?”
左鈴將目光移到了一旁“我說不過你,但我也不是沒有覺悟。但你……也太絕情了一些!”
陸魚塘冷笑道“是在怪我不該揪出張曉然?”
“她已經付出了代價!!”
“可她的罪行,奪走了兩條人命!”
“她已經償還了!”
陸魚塘眉頭一擰“她怎麼還?她的罪行沒有經曆過法律的審判,她拿什麼去還?”
“啪!”
左鈴猛的捶向了桌麵。
“她已經死了!!她已經用她的命去償還了!!可你還是要揪住她不放,難道你就非得讓她背負著罪名離開這個世界麼!!你就不能讓她走的輕鬆些麼!!”
陸魚塘雙瞳一縮“你說什麼!?曉然她……”
左鈴眼含熱淚,直視著陸魚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恨你!”
說完,她便奪門而出。
陳浩想去追,可剛邁開腿他卻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一臉無奈的望著陸魚塘。
而陸魚塘似乎還沒有從張曉然的死訊中回過神來,怔怔的坐在那裡,眼神空洞。
陳浩輕歎了一聲,說道“你不是說過……張曉然如果死了的話,就是最好的局麵了麼?怎麼?現在你倒震驚了起來?”
陸魚塘也歎了一聲,細聲回道“話…是那麼說,其實我……是想救曉然的,所以我才不擇手段的要撬開嚴俊的嘴,其實……從嚴俊的口供來看,曉然基本上可以躲過死刑了,我……的確是想救她的,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哎!”
“這些話,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對左鈴說?非得情啊理啊的這些,大道理一頓的灌。你看看現在鬨的……就算你是為了救曉然,可你看看現在是啥效果?哎!你啊,有的時候真的是……太刻板了一些!我有時候都在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個生意人?就算在偵查方麵有天賦,難道……嫉惡如仇、冷血絕情之類的特征,也是天賦?”
“……”陸魚塘呆望著地麵,無言以對。
“知道麼?左鈴剛才的眼神,我還是頭一回看見。嗬…你可真行。”陳浩的麵上也揚起了陸魚塘從未見過的譏笑,隨即轉身離開了訊問室。
“我…太刻板了麼?”陸魚塘回想著適才左鈴的眼神以及語氣,苦笑著甩了甩頭,“畢竟你們都是正大光明的執法者,可能我的要求對於你們來說,確實……有些不合適吧。”
五天後。
金州市殯儀館。
青蓮廳內,一具冰棺安放於中央,四周被黃白相間的菊花簇擁著。
張曉然,安躺於內。
上午九點整,幾名工作人員打開了冰棺的棺蓋,廳內頓時響起了張曉然的父母、以及眾親屬的哭喊聲。
他們知道,訣彆的時候到了。
張曉然,將被推往火化間,很快就會化為一灘麵目全非的白灰。
一路追著張曉然遺體的除了眾親屬,左鈴也在其中。
陳浩一直攙扶著她,過度的悲慟使得她渾身癱軟,幾次險些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