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霽發瘋以招數為單位。
在同希衡過了十餘招、打碎幾朵雲彩,削斷一座山峰後,玉昭霽終於減緩攻勢。
他手中漆黑的焚寂魔刀和希衡雪白的雲劍相撞,一白一黑,如兩種極端。
玉昭霽道:“希衡,你累了?”
希衡現在是一個傷員,嚴格意義來說,玉昭霽這是在毆打傷員。
希衡也不隱瞞自己力乏的疲倦:“是。”
玉昭霽冷冷道:“累了就好。”
累了就沒力氣和彆人比鬥。
希衡沉默,她是個不解風情的劍修,無法理解玉昭霽的邏輯。
玉昭霽拿目光鎖住希衡:“希衡,你的靈力沒以前凝實。”
希衡也不惱,她中了上古情魔毒,且本命長劍天湛已碎,靈力一定會出一些問題。
而且,她剛和敖業真君打完,玉昭霽就來找她了,這是經典的車輪戰法。
希衡擊碎玉昭霽的三十六道魔煞刀影,已經察覺靈力所剩不多,乾脆了當道:“所以,你現在和我打,並不能得到你想要的比鬥、提升。”
玉昭霽卻不認同。
他微微側頭,風拂動他的發絲,聲音有些寒涼:“孤的意思是,你不該和那些隻有微末伎倆的人比鬥。”
“泥沙再多,也不過是凡品,磨礪不出好劍,要想砥礪前行,你至少要尋個真正好的對手,與那等人比鬥,除了耗費你的靈力外,孤想不到還有什麼好處。”
微末伎倆?希衡短暫思索,發現他說的應該是敖業真君。
敖業真君是禦龍宗的人,禦龍宗一宗門木修、藥修、禦獸師,作戰能力都不算高,敖業真君如同禦龍宗的保護神,誰出了事都得他上去打,可謂身曆萬戰。
這次敖業真君輸,是因為比的是劍。
換成真正的生死相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所以希衡沉默須臾,最近看樣子魔族夥食不錯,幾個菜啊,給玉昭霽醉成這樣?
不過,有可能是玉昭霽和敖業真君類似,魔族習性殘忍,能者居之。
尤其是魔族皇室,玉昭霽踩著異心臣子、同姓兄弟姐妹的血,坐穩太子之位。
他手上的血,比敖業真君多得多。
希衡還是給敖業真君說了句公道話:“他的劍不錯。”
“哼。”玉昭霽眸中冷淡越深,“是嗎?幾月未見,你的眼光也變差了。”
玉昭霽越發不快,更加咄咄逼人,他盯了會兒希衡的臉,在希衡覺得他表麵的孤高都要壓不住胸腔的瘋狂,要咬人時,玉昭霽將目光移至下方的淩劍峰。
“敖業真君?”他意味不明道,“明明學藝不精,還不思進取,學彆人附庸風雅,揮袖栽種杏花花樹,許下什麼三年之約,真可笑。”
他的焚寂魔刀也淡淡嗡鳴一聲,響應太子殿下的看法。
玉昭霽麵冷如雪:“若要戰,直接找到人戰就是,這般曲折摸索,一見便知是磨磨蹭蹭的小人。”
希衡:……
所以,他一句話都沒和敖業真君說過,就已經往壞處揣測了敖業真君一堆。
偏偏,玉昭霽點評完敖業真君,冷冷抬眸,問希衡:“你認為孤的看法如何?”
不如何。
但希衡也沒法阻止魔族太子在背地裡罵人,她看了眼玉昭霽,保持本心:“我不讚同你的看法,但也不會扭轉你的意見。”
玉昭霽聽她沒給敖業真君說話,心中的不快倒是減緩。
他愉悅地輕點指尖,看來那個男修,也不過是像曾經挑戰希衡的那些修士一樣。
無足輕重。
希衡則是想,身為魔族太子、魔界界主之一的玉昭霽為什麼率領眾多魔將來到修真界東域?
這些魔將身上都帶著血色,戰馬蹄下有屍骨氣息,玉昭霽的焚寂魔刀也顯現出一種飽飲鮮血後的饜足感。
他們剛進行過一場屠殺。
希衡問:“你們剛才去過哪裡?”
她的雲劍上光華一綻,杏花顏色般的白裙如流雲一般,華光勝雪,清姿沁骨。
玉昭霽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極度敏銳:“你應該換種問法,問孤是不是去東域進行了一場屠殺,將你看重的那些凡人和螻蟻,全部斬於刀下,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吧。”
希衡不語,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