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霽早就看出逍遙王對希衡奇怪的暗流湧動,他心中雖對逍遙王有殺意,但並未立即製止。天底下對希衡有意的人有許多,但是,無一人是希衡在意的。
這就夠了。
玉昭霽剛才想通過逍遙王看見希衡的不同,來判斷逍遙王的身份。
如今,玉昭霽舉起酒杯,悠悠燭光照在酒杯間,酒液搖晃,玉昭霽的手修長而有力。
他起身敬酒,意有所指:“多謝王爺設宴款待,但恕玉某不能多飲。畢竟皇命難違,明日玉某還要攜公主進皇都。”
希衡也配合看向他:“是。”
她淺低臻首,烏黑的發垂在腰間。
二人之間流動著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蕭瑜風不耐煩地轉動手中酒杯,渾身充斥著一股不耐痛恨之意。
玉昭霽……師尊希衡。
他們之間這種氣氛多像曾經啊。
蕭瑜風好似想起了曾經,曾經,身為希衡徒弟的蕭瑜風,身負長劍,遠遠站在希衡身後,看著她和玉昭霽交談、勢均力敵打得有來有往。
那時,這位魔族太子身具毀滅的混沌火,焚寂魔刀更是凶殺赫赫,看空修真界的一切。
玉昭霽在那時就單槍匹馬殺過幾個化神大能,那時的他,比現在更為鋒銳,實力超絕天賦異稟,是魔族未來的魔皇。
如果沒遇見希衡,將他攔了下來,玉昭霽一定選擇進攻修真界來轉移魔界內鬥的矛盾。
玉昭霽輸在希衡手中,從此更為內斂。
但是,杏花紛紛,柳絲細細,他從此落下了三月就來找希衡一次的毛病,美其名曰是比鬥,有時甚至不到三月,玉昭霽就會造訪修真界、尋找希衡。
這位太子殿下,每次來都不會說太多的話,好似真是公事公辦一般。
蕭瑜風卻看得出來,並非如此,他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蕭瑜風沒有辦法。
他身為希衡的弟子,隻能遠遠望著,希衡和勢均力敵、身份、修為、乃至容貌性情都足以和她匹配的玉昭霽越走越近。
他無法勸諫,因為玉昭霽手握大權,有一萬個方法接近希衡。他甚至無法表達不快,因為身為弟子,沒有資格對師尊的私事指指點點。
希衡徒弟的身份,好似將蕭瑜風從曾經被追殺的深淵中帶出來,但又反手,將他推入了另一個無望的深淵。
進入鬼墟幻市,換了逍遙王的身份,蕭瑜風才好過了一些。
可是他不能容忍的是,他吩咐人給希衡換的衣服,他有權處置她,他明明已經站在了高處。
她的眼裡,仍然隻有玉昭霽。
玉昭霽的眼裡也隻有她,這二人實在太礙眼了。
蕭瑜風撐住額頭,他眼裡充斥著血意,看向玉昭霽。玉昭霽哪怕臉上帶著黑鱗,坐在客座,身上那股常年在高位和殺伐中浸淫之勢,也未有絲毫衰減。
到了鬼墟幻市,他好似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魔族太子,和修真界的華湛劍君,很配。
蕭瑜風好像仍然隻是那個金陽穀的少主,淒淒惶惶,連所愛之人、所敬之人、所恨之人都不能正大光明說出來。
蕭瑜風故意哈哈大笑,站起身來:“玉將軍說的是。”
“玉將軍有皇命在身,本王怎能強留將軍?隻是,玉將軍為國而戰,實在是讓本王汗顏,今日本王設宴,玉將軍可要好好鬆乏鬆乏。”
說著,蕭瑜風朝司禮官遞了個眼色。
司禮官會意,將一名魚人舞姬領出來,帶到玉昭霽麵前。
蕭瑜風道:“男兒誌在四方,但也不能完全不愛軟玉溫香,玉將軍,本王將她賜給你。”
司禮官低聲:“玉將軍,謝恩,趕緊謝恩啊。”
玉昭霽身如青鬆般挺立,沒有絲毫謝恩之舉,臉龐如冷玉,看向蕭瑜風,似乎將他整個人都看透。
大廳頓時寂靜下來。
顧語暗道了聲不好,少主在這時候爭什麼風、吃什麼醋。
顧語瞟向希衡,當事人完全沒在意這二人之間奇怪的競逐,一門心思放在查探宴會的詭異之處上。
魚人在陸地上的歌舞、逍遙王府內四通八達的地下水源……
希衡心道,謎底就在眼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