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說完,宜雲真君就喋喋:“為什麼不做?我覺得我能做好,江離厭如今雖不住在雲渺峰,和我有些疏遠,但是天長日久,我不信我感化不了她。”
真是……煩躁。
天亓真君想按按眉心,卻發現自己沒有手。
他長吐出一口氣,“溫柔”道:“宜雲,你可還記得你是修士?修士有搬山倒海之能,不是讓你縮在內宅,像被拘束在內宅的閨秀一樣爭風吃醋,感化彆人,獲得彆人的寵愛。”
“彆人是厭是喜,對修士來說並不重要。”
宜雲真君咬牙:“我這樣做,還不是你以前頒布的任務。”
“此一時非彼一時,何況,你自己心裡清楚,你這樣做究竟是因為我發的任務,還是因為彆的妒忌心。”
天亓真君毫不留情戳穿宜雲真君,宜雲真君麵色青青白白,終於歇了頂嘴的心思。
天亓真君心中的不屑都快化作實質,但沒辦法,如今他還不能徹底和宜雲真君分開。
“宜雲,新的任務是傳道。舊的任務你已經做不了,她以殺證正道,天降異象祥瑞,這麼久以來,修真界從無人能以殺證正道,如今她完全能做一門開山祖師般的人物,你和她比拚名望,難道不是自取其辱?”
“傳道吧,去傳新的道,本君要此道弘揚整個修真界。”
至於希衡……他自有其他的用處。
天亓真君擲地有聲。
希衡和玄清宗長老略略說完鬼墟幻市之事,朝行禮的修真界真君們還了一禮:“本君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天如藍墨,風過卷動雲袖,她睫毛上還沾著點血。
玄清宗長老一愣,華湛劍君喜潔,能夠避開許多血,他不知她為何獨獨留下睫毛上的血不擦。
“恭送劍君。”他並無立場去問,華湛劍君很少交際,高階修士之間的交集大多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極有分寸感。
希衡乘風而起,遠離此處。
她睫毛上沾著血,觸目所及之處也都染上了血色。
天空的邊緣是血色、花草樹木也氤氳著化不開的仇怨、血腥。
若玉昭霽在此處,就知道此時的希衡不對勁。
她剛經曆鬼墟幻市幾場大戰,身上的雪衣上本來早沾滿自己和彆人的血,如今雪衣無塵無垢,隻是因為希衡用靈力清除罷了。
但無論怎麼清除,此刻她身上也縈繞著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血氣。
長風與天空同色,寒鴉棲枝,希衡在雲端離玄清宗附近的城鎮越來越近。
城鎮中有一處湖心島,湖水微藍,島嶼中滿是奇花異草、煉器寶爐。
這裡是金陽穀舊屬的居住地,也是蕭瑜風現在的“家”
希衡落至湖心島。
幾名正在煉器的金陽穀舊屬看見她,連忙擱下手中的器具,幾步過來彎腰行禮:“見過華湛劍君。”
他們注視著這個雲端飛下來的劍君,心中轉過無數念頭。
這就是那位要讓少主拋棄執念、破妄破執的劍君。
這就是那位……阻礙少主複仇的劍君。
金陽穀舊屬們低頭行禮,把那些仇恨的心思全部掩藏。
希衡垂眸看著他們,他們身上散發出濃重蓬勃的恨意,一名金陽穀舊屬手關節都在發白,儼然是在壓抑仇恨。
他們打不過希衡,在高階修士麵前,低階修士的命如同螻蟻,所以連仇恨也隻能掩藏。
希衡聲音寒徹:“扈天行、周許……”
她在湖心的冷風中,雪衣獵獵,一連念出許多名字。
全是顧語魂飛魄散前招供的那些人名。
蕭瑜風得到彙報,踉踉蹌蹌跑來島嶼時,就見島嶼上的金陽穀舊屬烏泱泱彎下大批膝蓋。
蕭瑜風抬起頭,希衡睫毛沾著血,像是紛紛而來的紅雪,神色看似平靜冷然,但蕭瑜風做她徒弟多年,知道她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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