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鴛夢……希衡麵無表情,玉昭霽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她冷冷看著他,似乎要看這位堂堂太子能說出些什麼更粗俗的話來。
果不其然,玉昭霽話鋒一轉:“對心愛女子存鴛夢之誌,乃合乎情理之事。”
希衡實在無法看他顛倒黑白,她在半空之中,雪袖隨風翩躚:“你在轉換問題,心存此誌,和在大庭廣眾之下表露出來,是兩回事。”
幸而周遭沒有魔仆,否則整個太子行宮的人都能看見,他們的太子殿下私底下原來是這個樣子。
玉昭霽倒也不怕被人知曉,魔仆不過是他的家奴,他怎會在意他們?他隻要注意在馭下時,讓他們更忠誠就夠了。
“哪怕被彆人知曉又如何,我雖有此誌,卻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他被削斷的那縷墨發還斷著,的確,如果玉昭霽真是不管不顧的色中惡鬼,一劍又怎能逼退他?
二人的談話到此為止。
玉昭霽和希衡一路去尋禮陽。
這一路上,許是因為剛才他的失禮,他甚至比之前更注意和希衡相處的距離。
兩人並排著禦風而行時,玉昭霽會特意離希衡一臂之遠,明明以前他們還是敵人時,玉昭霽都會故意到希衡麵前,有時搭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一些話。
現在特意隔了一臂遠,哪怕高空長風將兩人的衣袖吹得交纏在一處,玉昭霽也心無旁騖。
這樣的態度……不能說不好。
但希衡很清楚,不能自控的邪魔從來都是戰場上的雜碎,周身全是弱點,都不用希衡用劍就能死。而真正難纏的人、魔,從來都是能自控的。
他不圖**,說明圖謀的比**更重。
他不圖接觸,說明最後所要的是她的所有。
玉昭霽,是曆代魔族皇族中的最頂端。
待魔族欲界月落日升、霞光萬丈時,希衡和玉昭霽回到剛踏入欲界時落腳的小鎮。
青石街用水洗得透亮,打更的更夫在晨光中踩著草鞋回去休息,經過一夜放縱的欲界子民全都日出而作,他們後悔昨夜被欲掌控了心靈,在白天時便拚命虔誠、洗去塵埃。
如此,也倒有了一派祥和之景。
希衡走入巷內,她那日降臨欲界時,曾看見一名男人手持菜刀、滿身鮮血、笑容滿麵地走出巷子。
幾十年間,希衡見過禮陽煉製的一切法器,她從那柄刀上看見了禮陽的痕跡。
希衡問一名正在賣花的女郎:“這裡煉法器的人在哪裡?”
賣花女溫柔一笑,也不多問希衡買法器做什麼,最多不過是殺人,有什麼可怕的。
這裡,可是**的天堂,每個人都痛苦地和自己的**搏鬥。
賣花女俏生生朝她一指:“就在那條巷內的最深處。”
希衡朝巷內最深處走去。
巷內本遮蔽陽光,顯得比外間陰涼許多,但這最後一戶門口卻十分炎熱,門上的大鐵鎖恰好能推開一點縫隙,看見裡麵有個蒼蒼白發的老人,在裡麵捶打、煉器。
這就是希衡的故人,禮陽。
她站在門口,沒有冒然進去,還沒想好如何麵對故人。
禮陽卻好似感受到了什麼,他的手微微發顫,他已經許多年不和彆人說一句話了,他的嗓子都啞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那個曾經和他說話的友人,因為他執著於自己的道,他們已經分彆了幾十年。
現在,他好似又感受到了冰雪般無瑕的氣息。
禮陽淒愴、迷蒙著雙眼望過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