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手中玉簽生光,神色也近乎於冷淡。
手中玉簽觸之冰涼,她神色悠悠,不知想到了什麼。
禮陽是希衡的至交好友,希衡自然不想懷疑禮陽。
可希衡不得不這樣想,她對危險有近乎敏銳的嗅覺,禮陽現在的偏執,和希修如出一轍。
她閉上眼,慢慢梳理著這些紛雜思緒。
玉昭霽倒也沒有說寬慰希衡的話,他知曉,希衡的判斷很有可能正確。
禮陽的確和希衡是知己好友,希衡死,禮陽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想救她。
但是,二人在求道上有差異,禮陽對青天鑒賞善罰惡的堅持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他認為他是對的,也想讓希衡和他有一樣的想法,這種情況下,禮陽會做出什麼來,就不一定了。
玉昭霽點點額頭:“希修的確來過許多次欲界。”
希修身為妖族太傅,他自從得知妖族二皇子滅了金陽穀滿門,而金陽穀遺孤成了希衡徒弟時,就在策劃此事了。
他來往考察過許多次魔族欲界,而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一來,他的信息就會呈到玉昭霽的案上。
希衡似乎更沉默了。
旋即,她揮袖,手中玉簽頓時化為烏有,希衡起身:“此事雖有種種指向,但不能蓋棺定論。”
哪怕有種種指向,但也有一種可能是禮陽拒不接受希修的招攬。
“我去尋他。”修補天湛劍是希修計劃中的關鍵一環,也是陽謀,因為無論希衡是否猜到這一點,她都不會放棄修補天湛劍。
明知是局,也不會放棄。
畢竟比起天湛劍來,一個博心的局,又算得了什麼?
禮陽正在外慢慢打磨著一柄武器,像是一柄玉鉤,通體流暢優美,在火中不斷經受捶打,千萬次的鍛造,才有了一柄小小的武器。
希衡站在禮陽身後:“你的鍛造技藝又精進了。”
院落風過,卷起火星,飛起時撩過禮陽的頭發、雙眼,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煙熏火燎,眯了眯眼回頭看著希衡,她無論在何地,都有種讓人從心底裡折服的風儀。
希衡近前去,逡巡過玉鉤,頂部微彎:“以前你總是練不太好玉鉤,尤其是在玉鉤弧度時,難以彎折,如今倒是格外自然。”
禮陽道:“總是過了這許多年,總要有所長進的,哪兒能一成不變呢。”
一成不變的話,他還是那個卑微、隻會煉器的修士,當初他在修真界受怎樣的欺辱,如今在欲界就會受怎樣的欺辱。
禮陽不悔今日的改變,他隻是麵對希衡時感觸格外複雜。
劍君,你的好友終究變了,但凡是人,吃了虧就會變,這麼久不變的隻有你,你遭逢大劫仍然不變,可我做不到。
禮陽勉強笑了笑,希衡好似沒看見他的強顏歡笑,望向火爐:“也是,窮則思變,天賦予人族動與思,若人隻會一成不變,反倒是誤了天公美意。”
火爐中,玉鉤通體發紅,禮陽有片刻分心,因此沒控製好火候,那些飛揚的火星炸開,劈裡啪啦幾聲響,眼見著玉鉤要毀於一旦,希衡袖中飛出淡色光芒,壓住炸裂的火星,光芒流轉,溫度被控製在合理範圍內。
玉鉤從要碎裂再到變為原樣,安靜躺在火爐之中。
希衡讓開幾步:“收尾罷,煉好一柄玉鉤不易,彆因一時失誤毀了修習。”
“是……”禮陽道。
他心中惴惴,更顯慌亂,好不容易沉下心來,一鼓作氣將玉鉤提起,降溫、成形,再刻以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