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並不想看到大象倒下、砸死一堆螞蟻的故事。
如果千萬年前神明是因為凶神和冰神那段無儘追逐的愛情而內亂,使得天下動蕩,神明隕落的話,那麼,希衡大約也能理解為何天道防神明防得這麼嚴。
可是,不該如此。
希衡看著遠處打得火熱的凶神和冰神,縱然他們拳拳到肉,打得花樹搖落、木屑紛飛,但是一點兒神力都沒有用,根本沒波及開去。
凶神和冰神,都沒有濫用神力為禍世間。
神明經過萬千劫難和修煉,才成為神明,成為神明前的劫難和修煉就注定了神明都具備對天下的責任心,如果不具備,那麼,根本無法成為神明。
所以希衡始終斷定還有彆的原因。
玉昭霽不置可否,他認同希衡的判斷,同時也不忘了提醒她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神明不會濫開殺戒,但墮神會。”
“墮神?”希衡點頭,修士有走火入魔之說,神明也會,但是,如果是一個墮神,會被其餘所有神明聯手擊殺,能夠造成神明內亂的墮神,難不成是神明墮落了至少一半?
玉昭霽和希衡隻有猜測,卻無法印證。
一切的印證,都要跟隨這個記憶空間裡的一切展開,才能漸漸水落石出。
凶神和冰神銀姬打累了,凶神躺在地上,**的胸膛上滴著露珠,他打得酣暢淋漓,那股眉眼間的壓抑也不見蹤影。
冰神銀姬仍然站得好好的,瞟了凶神一眼,徑直離開。
凶神這時也不攔她,反而用眼睛遮著天上灑下的陽光,陽光如漏,風光正好。
饜足的凶神忽然覺得,就這樣也不錯,歲月漫長,神明永生,在永生的間隙,喝喝酒、打打架,找些借口氣氣銀姬,讓她彆做冰神做得太久連感情都沒了,那也不錯。
銀姬……氣死她。
凶神的眼皮越來越重,神明的身體一般來說不會疲倦,凶神現在隻是滿足得想睡覺。
他一覺睡下去。
玉昭霽看著地上大喇喇睡著的凶神,忽然開口:“看來凶神並未認識到自己對冰神銀姬的感情。”
希衡發現在這方麵,玉昭霽比自己敏銳得多。
玉昭霽和凶神同屬一族,的確性情更為相近,而且遭遇也很相近,所以希衡全然信任玉昭霽的判斷。
她隻是問:“為什麼?”
玉昭霽眸子微暗,他說:“若他真的覺察出來,就不會再輕易放冰神銀姬離開,希衡,你忘了嗎?”
玉昭霽輕輕說,你忘了嗎?他的語調很輕,眼裡也沒有一點壓抑的鬱色,但無端端,握著希衡的手開始變得滾燙,希衡好像能覺察到裡麵血液在加速流淌,帶動著她的血液,一起流向相同的方向。
這自然不是真正的血液流向,這隻是感覺上的心至。
兩心一同而已。
希衡細細回想,玉昭霽之前告訴過她,他真正發現自己動心是在守山人挑破他的情緒時,而發現他動心的前奏是在鬼墟幻市之中。
鬼墟幻市……
希衡細思,發現正是從這次開始,玉昭霽就從沒有果斷離開過。
鬼墟幻市告破的那一日,玉昭霽表麵上離開,實際上,當希衡的長劍沒入蕭瑜風的身體,希衡悲傷前往妖族王庭時,玉昭霽出現了。
他一直跟在後麵,長風將魔氣霸道吹向天邊,玉昭霽在鋪天蓋地的魔氣中說希衡像是一柄隨時會斷裂的劍。
當得知希衡是自己所愛後,玉昭霽從沒有真正完全離開過她。
欲界一彆,玉昭霽留下了和希衡聯係的玉佩。
邊城一彆,玉昭霽月下千裡奔襲,隻為去尋已經成神的天亓,找到希衡。
還有後來的數次分彆,仔細想來,就會發現,玉昭霽從沒有真正離開過希衡,除了自入十萬大山奪得傳承想救希衡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