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造化筆,可改文天書預言。
希家家主現在雖然和希修解開心結,但他被烏月重傷,幾近油儘燈枯,現在哪怕心結散儘又有驚春魔君的藥保著,卻還是無法催動文天書。
希家家主咳嗽幾聲,須上也沾著血。
希雲見他咳嗽,擔心希家家主傷勢加重,求助地朝希衡看來。
希衡本以為希家家主吐血是淤血散出,但是,就見到希家家主身上的生機更多地飄散出來。
這些生機從他的骨頭縫裡、頭頂中、七竅處呼啦啦散出來,如一縷抓不住的青煙,飄散在空氣中。
這時,哪怕希衡用上神骨之力,也換不回生機對希家家主的一絲回顧。
他,好像被這世界的一切生機拋棄了,排斥在了生命之外。
這是真正的死局,希衡不再做無用功,收了神骨之力。
她身上的神光歸於平靜,原本鼓蕩著風絲的衣袖也垂下,玉昭霽隨即側目,似乎沒想到希衡現在這麼快就放棄施救。
玉昭霽大步流星走到希家家主身畔,他以掌懸放在希家家主頭頂,試圖用構建秩序的神力,為希家家主構建出能夠留住生機的秩序。
但是,玉昭霽也同樣做不到。
因為但凡是力量,就需要有著力點,就比如說哪怕是一個拳頭,也需要打在物體上才能展現力量。
玉昭霽的神力一落在希家家主身上,希家家主的氣息就更差,顯然,他現在連溫和的神力都難以接受。
玉昭霽也隻能袖手,他和希衡對視一眼,都確定希家家主已經沒有一點可以存活的可能性了。
但是,為了讓希家子弟甚至於希修更能接受這一點,玉昭霽仍然宣召:“驚春。”
驚春魔君就在旁邊的屋子裡,聞聲立即前來。
醫修看病,講究望聞問切。
驚春魔君一看希家家主此時的麵色,其實就知道沒救了。
但他受太子殿下宣召而來,在明麵上至少也不能這麼“武斷”
驚春魔君將手搭在希家家主的脈上,旋即搖頭:“藥石無醫。”
希衡和玉昭霽早有準備,沒露出太多痛色,他們這些高階修士,麵對死亡的態度的確和常人有一些微妙的區彆。
希雲瞬間痛徹心扉,希修則是神色複雜看了眼希家家主。
希家家主抽回手,他咳嗽幾聲,察覺到喉嚨中倒湧出鮮血,希家家主如常地咽回去。
他道:“生死各有命數。”
希家家主慈愛地看了眼在場所有人:“你們不必為我感到傷心,我這一生,我想,我做的事比神明做的事還要多,當一個人問心無愧、為天下計,哪怕他的修為沒有神明高,其實他和神明又有什麼兩樣呢?”
希衡、玉昭霽若有所思,希雲和希修也受益良多。
希家家主容色舒展,反倒有了許多解脫的意味。
到了這時,他更能明白當初清芷說的話,相愛的人死了一方之後,另一方,每多活一日,就要多承受一日的無邊寂寞。
現在,終於到了他了斷之時,他和希修的最大心結也解開,他隻有高興。
可希家家主還必須完成另外一件事。
文天書的交付——文天書作為儒修至寶,向來是曆任希家家主所掌管。
現在,希家家主還得交付好文天書。
希家家主下意識看向希修,希修倒退一步,希家家主也從容移開目光。
希修已經被逐出希家,所以,文天書不能交付給他。
希家家主又看向希衡,希衡周身都是清正肅殺的劍氣,腰間天湛劍熠熠生輝。
他心中搖頭,小輩之中最出色的希衡,卻不是儒修,而是劍修,而且她成神在即,自然也不適合掌管文天書。
希家家主再看向哭得滿眼通紅的希雲。
希雲至純至孝,除了修為低一些,其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希家家主朝希雲伸出手:“孩子,來。”
希雲不疑有他,上前握住希家家主的手:“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一個玉色指環從希家家主手中褪下,強硬地塞到希雲手中。
希雲不敢接受這玉色指環,連忙想要取下來,希家家主卻拍拍她的手:“孩子,戴上,戴上它,你才能啟動文天書。”
希雲再後知後覺,也猜到了希家家主的意思。
她淚意漣漣:“我才疏學淺,也並不明慎聰敏,希家有太多比我出色的弟子,我受之有愧。”
希家家主搖頭:“不,孩子,你比你想象中出色得多,當初追緝半神天亓,你也用你的畫,捕捉到了半神天亓的蹤跡,你年少時,也曾遊曆四方……總之,收下罷,你什麼都好,就是缺了些果毅。”
希雲拿著玉色指環,不知所措朝希衡望去。
希衡朝她頷首,示意她接住玉色指環,無需慌張。
希家家主見希雲實在是害怕,道:“你也可以在之後,為這指環找到合適的主人,為希家找到合適的家主,但是,你的眼光必須高於我的眼光,反正,我想了一圈,隻能想到你。”
他又看向希衡:“要麻煩你,幫助她,鎮壓異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