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十九下意識想到和溫鳴隱居的未來,她還沒來得及笑,眼睛就猛地變成水一般的幽綠。
巫妖十九的苗刀被她操縱著,飛到半空中,就要一刀砍下,取了溫鳴的項上人頭。
一直關注此地的希衡及時出手,冰封住巫妖十九和溫鳴,及時製止了這對原本該有情的人的自相殘殺。
溫鳴和巫妖十九的想法,希衡都無權置評,也沒有心思去評論。
有的人在災難麵前想要跨過災難,有的人想要躲避災難,眾生百態而已。
希衡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冰封他們,讓巫妖這個種群正常後,再進行解封。
冰封住巫妖十九和溫鳴後,希衡問烏月:“現在還不值得你一賭嗎?”
巫妖十九是巫妖高層,尚且痛苦至此,更彆提其餘低級的巫妖。
它們連自己的愛恨都不能自我控製,與其說他們是自由的種族,不如說……它們隻是仇恨的奴隸。
束縛巫妖的枷鎖,從來都不隻是平江堰,更多的是源頭處的缺失。
烏月怔然。
他看著冰封的巫妖十九,再眺望那些被冰封的巫妖守衛。
希衡在他的麵前,冰封他的子民,他本該憤怒的,但現在,他卻升不起憤怒。
由此,烏月可知,值得一賭。
烏月:“可以,但我隻希望,假設這次賭博失敗,巫妖仍然沒有恢複完整的愛恨情仇,還請劍君出手襄助,哪怕隻給巫妖剩下一個血脈,也不要讓它們就此滅亡。”
烏月朝希衡一拜:“望,劍君應允。”
希衡考慮一下,烏月需要賭,她也同樣需要賭,這是相互的。
希衡:“自然。”
希衡和烏月達成共識,天上默默偷窺的天道自然氣得七竅生煙。
但是……天道仍然沒再動彆的歪心思來阻止這一場賭博,或者說將要到來的獻祭。
因為天道也會權衡利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它手裡沒了多的籌碼,如果還想要入場,那就必須和烏月做交易。
可是,天道怎麼可能為巫妖保駕護航一萬年?
相比較之下,天道隻能認了。
它將看著神明升起,看著世間靈脈存續。
希衡和烏月飛回昆侖山。
寒冷的昆侖山巔,站了一個玄衣男子。
希衡和烏月都不需要飛近,就看出是玉昭霽。
烏月難掩酸溜溜:“殿下還真是掛心劍君,劍君不過和本王離開了一會兒,他就在這裡當望妻石?”
望妻石玉昭霽足尖一點,躍到希衡和烏月麵前,看了烏月一眼,握住希衡的手。
三人的位置在瞬間轉換,從原來的烏月在希衡旁邊,變成了玉昭霽在希衡旁邊。
玉昭霽:“他同意了?”
希衡:“對,巫王識得大體,已經同意和人道一起獻祭。”
烏月麵對希衡時能夠勉強心平氣和,麵對玉昭霽時,可沒有那麼好的素質。
烏月道:“殿下可真奇怪,明明就在本王麵前,對本王有疑惑卻不來問本王,反而舍近求遠,真是難以理解。”
玉昭霽此時倒也不惱,他知道烏月將要獻祭自己,沒興趣和死人計較。
玉昭霽看向烏月:“可有時間和孤一敘?”
烏月眸色深深,如果說希衡找他談判,他還能理解,此時玉昭霽找他是要做什麼,烏月的心裡就要畫一個問號了。
但是,輸人不輸陣,現在的烏月已經看開了一切。
他隻要能給巫妖補全愛恨情仇,那他就死得其所了。
烏月體內的靈脈心臟一直在持續吸取他的生命力,他感受了一下生命的流逝,覺得在死前和玉昭霽這位魔族之君說一番話,倒也是彆樣的體驗。
烏月含笑:“好啊。”
烏月和玉昭霽落入昆侖山,希衡並沒有跟過去的興致,而是在山巔選擇獻祭的地址。
玉昭霽、烏月一同落入昆侖山一條縱深的山穀,他們一前一後,玉昭霽在前,烏月在後,離著不近的距離。
烏月:“殿下想說什麼?難道是想說自己之所以願意劍君和本王獨處,是為了大局考慮?”
玉昭霽回頭,皺眉:“孤找你談話,是因為你身為王的擔當,但如若你現在還是隻能說出這麼低劣的話,那麼,就不必再談了。”
烏月一愣。
玉昭霽:“命不久矣,獻祭自身,在生命的最後一個階段,你想的還是這種爭風吃醋之語?”
烏月迅速冷靜下來,但很快又不悅起來。
他在玉昭霽麵前,時常有自慚形穢之感,他爭不過,所以不想和玉昭霽有更多的聯係。
烏月:“殿下要說什麼,儘管說吧。”
玉昭霽隻說了一個問題:“獻祭的過程,會痛苦到難以忍受,你可有想好要如何應對?”
烏月反問:“本王還有什麼痛苦難以忍受?”
玉昭霽:“你以為你血液中的詛咒就是人間至痛?獻祭時,你的一切都會被分給所有巫妖,而且,你必須保持全部清醒,不能怨不能恨,否則,就會導致巫妖體內還是恨大於愛。”
玉昭霽口吻如霜:“你以前承受詛咒的痛苦時,能做到不壞怨恨嗎?如果不能,你就需要好好思考,怎麼讓獻祭成功。”
玉昭霽的話無疑紮到了烏月的命脈。
烏月不怕痛苦,但確實,恐怕會產生怨恨。
他這一生,從未為自己活過,就要獻祭自己,怎麼能不怨呢?
烏月道:“不怨……如何能不怨?”
玉昭霽說了四個字,烏月瞳孔驀然放大。
緊接著,希衡提醒他們:“獻祭可以開始了。”
拖得越晚越不好。
這一次獻祭,希衡將獻祭人道,烏月將獻祭自己,隻為扭轉一場幾萬年的怨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