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霽和希衡本為愛侶。
但是,此刻,因為神職的不同,他們在執行彼此的神職時,定會有一場大戰。
嚴格意義來說,不是希衡和玉昭霽的戰爭。
而是諸葛玉和破殺的戰爭。
後天噬靈樹也沒留點兒心眼,在“憨態可掬”的守山人麵前,迅速把玉昭霽的信息賣了個精光:“很強,天武皇帝共有十八名護衛,個個比武狀元還要強,哪怕是在清風道的法術麵前,這些護衛也絲毫不怵。”
天武皇帝謹慎多疑,他想要驅使清風道的國師為他煉製長生丹藥,但對清風道的法術,他也頗為忌憚。
私下裡,天武皇帝早就在培養能夠應對清風道、白雲道法術的士兵,那十八名護衛,就是他多年培養出來的佼佼者。
這十八人的武功和殺技,堪稱當世最強。
後天噬靈樹道:“玉昭霽真正的實力,應該能獨自殺死這十八名護衛中的兩名,但是,他從小亂練功、被亂喂藥,還加上經常放血,身子傷了根本,導致他哪怕是武鬥,也最多能堅持十個回合,如果不能做到速戰速決,之後的形勢,對他就很不利了。”
真是天崩開局。
人的身軀,本就脆弱,玉昭霽還在無法反抗之時就被套上了這麼多負麵狀態。
他能夠修至如今的武功,已經稱得上是怪物中的怪物。
所以,就連多疑的天武皇帝,也願意信任他——因為天武皇帝錯誤估計了玉昭霽的實力,以為他這樣破爛的身體,隻能成為他的刀,他聽話的狗。
一旦這隻狗不聽話了,天武皇帝可以隨時捏死他。
守山人打聽完玉昭霽的信息,不知道為什麼,它忽然把巨大的身軀背過去,用寬闊的背影背對著後天噬靈樹。
守山人:“原來是這樣……那我先回去照看神君了,玉昭霽……啊不,陛下那邊,你也好好照看他。”
不知道為什麼,守山人的話裡縈繞了一絲心虛。
後天噬靈樹雖然滿肚子的壞心眼,但此時大大咧咧的,半點沒有發現守山人的不對勁。
後天噬靈樹道:“行,那我找他去了,還彆說,這麼些年的相處,我還真越來越放不下他了。”
後天噬靈樹也想看到玉昭霽殺死諸葛王爺,腳踩諸葛聞機的日子,這才是玉昭霽應該過的日子。
它相信,那一天一定很快就能到了。
後天噬靈樹朝守山人做了個揮彆的手勢,朝玉昭霽的方向飛去了。
而守山人,它確定後天噬靈樹跑得不見人影兒了之後,這才做賊心虛般朝玉昭霽和後天噬靈樹的方向看一眼。
守山人喃喃自語:“玉昭霽,算我對不起你……但神君這麼些年,過得實在太慘了,你雖然也很慘,好歹性命無憂……”
守山人耷拉著腦袋,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一個壞石頭,但還是拖著沉重的腳步,去找希衡去了。
此時,山巔上。
山巔風大且冷,希衡等人探聽完信息,記錄好這支軍隊的大致人數、輜重後,就準備回去。
忽地,一陣碎亂的腳步聲從山道上走來,一名身著布衣短打、青年模樣的人氣喘籲籲跑來。
“法師,蕭郡太守派人來下帖,邀法師明日去觀河堤,說是河堤有精怪作祟,想要借法師之力除妖。”
希衡伸出手:“帖子呢?”
那人畢恭畢敬將帖子遞上來,希衡翻開細看,他身邊的田名憂心忡忡:“法師,蕭郡太守這是不懷好意啊。”
田名憂慮地望著希衡:“天武皇帝的軍隊剛到,蕭郡太守就派人來請法師前去,還是借以除妖的名義,法師若不去,他就會大做文章,說法師漠視人間疾苦,法師若去……我隻恐這是一場鴻門宴呐。”
到時候,他若是來一個摔杯為號,甕中捉鱉,可怎麼辦?
希衡麵色無波,田名誤以為她並未將鴻門宴放在心上,便繼續遊說:“當初,天武皇帝下令,誰能割下白雲道中人的頭顱,誰就能受賞百金,法師所住的寶山暴露後,蕭郡太守就派兵來圍剿法師。”
他臉上泛起紅潤:“幸好,法師在眾目睽睽之下顯現神跡,那些官兵眼見著天上出現九個法師,還有雷霆怒吼,譴責他們不敬神明之舉,當場就給嚇跑了,蕭郡太守也因此,再也不敢對法師胡來。”
提起這件事,田名對希衡的崇拜更深。
希衡麵上微微一笑,天上的九個法師?她隻是利用了水和陽光的折射,就能在空中顯現出九個法師。
再輔以白雲道的雷霆法術,落在蕭郡的百姓和圍捕她的官兵手中,就真像是無知太守派出官兵來圍剿救苦救難的神明,從而引發了天譴。
有時候,信仰的力量和對無知的蒙昧恐懼,是巨大的。
當場,蕭郡的大部分百姓都看見了這一場神跡,本縣、鄰縣的許多百姓、甚至於士兵,全都跑到街上去,虔誠下跪,就連離希衡所在縣更遠一些的縣,乃至於外郡,都一傳十、十傳百,口口相傳白雲法師的神跡。
天武皇帝嚴刑重罰、苛捐雜稅、盤剝百姓已久,這種時候,百姓們無比渴望有一個神明來救自己。
在這些巨大的民意裹挾之下,就連蕭郡太守也不得不撤兵,再也不敢圍困白雲法師——
當然,不是蕭郡太守信任希衡真的是神明臨凡,而是百姓過於相信。
如果真的殺了她,本就緊張的民心一旦崩潰,民怨沸騰,到時候,哪怕是天武皇帝派兵來鎮壓,肯定也得一個棒子一個甜棗,棒子就是他派來的兵,甜棗嘛,肯定就是天武皇帝做主,將得罪神明、害得神明飛回天上的蕭郡太守斬首示眾。
因此,蕭郡太守為了自己的命,自己的官位,也不能再對希衡動手。
希衡這個白雲法師的名頭就越來越響。
但蕭郡太守也怕啊,他怕這麼有威信、得民心的白雲法師在蕭郡境內,如果哪天做點造反的事,那他這個蕭郡太守不是第一個要被天武皇帝砍頭?或者被白雲法師殺了祭旗?
古往今來,利用神明之說造反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因此,蕭郡太守想殺希衡的心,一直都沒斷過。
現在天武皇帝派出軍隊來,想要探聽白雲法師的虛實,將她“請”回去,蕭郡太守當然要利用這個時機,早點把希衡給殺了,或者送去天武皇帝身邊,離他的蕭郡遠遠的,有禍也惹不到他!
弄清楚蕭郡太守的心思後,就能知道他送來的帖子表麵是蜜語甜言、實則是殺機儘現了。
田名道:“法師可千萬不能參加這場鴻門宴,儘早回絕了就好,就說法師要為之後的法會做準備,不宜出門。”
希衡答:“天武皇帝派了這麼多兵來,恐怕本法師不出門,也會被強行拖出去,哪怕是再展現神跡,天武皇帝作惡多端、倒行逆施,隻怕已經不信神了。”
這句話隻是希衡的托辭而已,事實是,神跡無法殺死這麼多士兵,一旦這些士兵強攻,神跡被破,那她就危險了。
田名歎息一聲。
希衡將帖子交還給那名送帖子的人:“你去告訴太守的人,就說,本法師明日必到。”
田名趕忙道:“若法師不棄,我明日陪法師一同赴會。”
希衡答:“不必,本法師明日有更重要的事交代你去做。”
希衡給田名耳語幾句,田名臉上的擔憂消失不見,鄭重朝希衡點了點頭。
一行人離開山巔。
金烏西墜,斜陽日暮,諸葛聞機和玉昭霽率領的軍隊終於進入蕭郡。
一部分士兵仍然駐紮在蕭郡外的空地上,隨時聽候吩咐,一部分士兵則被帶入蕭郡之中。
蕭郡太守紅光滿麵,以誠惶誠恐的姿態,將天武皇帝的親侄子——諸葛聞機和玉昭霽迎入城中,進入太守府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