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問:“難道天武皇帝一直不會知道當初侄子被殺的案子,一旦他知道,玉昭霽不就危險了?”
“所以,他設計了寵妃失寵,等寵妃失寵後,他就借故把寵妃一家都給殺了,還有當初被寵妃攔下的宮人,都被玉昭霽殺了。”
幾個案子毫無一點關係,而且都有法可依。
這件事,徹底成了除了玉昭霽外無人知道的秘密。
守山人腦袋脹得痛,他沒想到玉昭霽這一輩子身體都差成這副模樣了,居然還這麼凶殘。
後天噬靈樹則眼睛放光:“你不知道,當初第一高手決定效忠玉昭霽時,就問他,你是皇族子弟,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就輕易獲得榮華富貴,哪怕王府情況複雜,可你長大後的境遇後,比大多數官員、百姓過得都好,你真的有恒心造反嗎?
玉昭霽回答的是,榮華富貴,隻能保我有衣穿、有飯吃,但無法讓我有尊嚴、有血性。
第一高手又問他,你年紀那麼輕,還是個未經事的小子,你將會碰到高官利祿的誘惑,會碰到美人心計的引誘,屆時,你真的能走下去?帶領我們這幫潛龍死士,走到最後的關頭,登上至尊的位置?
玉昭霽回答,高官利祿,怎麼比得上九五之尊?至於美人心計……女人,並非我所求。
第一高手想到玉昭霽是如何殺了驕縱跋扈、豔絕天下、衝冠六宮的寵妃,便相信了他的話,從此,天武皇帝最重要的刀,就是玉昭霽的了。”
後天噬靈樹講完來龍去脈,興致勃勃朝守山人說:“玉昭霽,啊不,陛下這些年的表現是真的一點也不好女色,可他怎麼一碰到神君,就變了,神君打他,差點殺了他,他還湊上去。”
後天噬靈樹真想說,玉昭霽是不是就是特特喜歡對他凶的女人?
但後天噬靈樹又想到這些年玉昭霽手上染的血,其中不乏有這樣凶殘的女人,照樣被玉昭霽無情所殺。
守山人倒是已經習慣了,或者說,玉昭霽不愛希衡,它才會覺得奇怪。
他就是愛她,無論做魔還是做人,都會被她深深吸引。
守山人和玉昭霽在十萬大山內相處了三年,最懂他的執著愛戀,打了個哈哈:“可能這就是一個鍋配一個蓋吧。”
後天噬靈樹猛地跳將起來:“啊!你說神君是鍋,陛下是蓋,我記下了,將來要告訴他們。”
守山人急得又忙忙去捂後天噬靈樹的嘴。
一夜,精靈打鬨不休,希衡和玉昭霽相依而眠,等天邊的第一縷晨光照耀在葉片兒上的時候,希衡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的衣裳,上邊繡著不知名的暗紋。
權貴子弟,多著錦衣,希衡向來沒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她頓時警醒,眉眼裡的睡意退散,變得清冽警戒。
玉昭霽帶著沙啞的聲音響起:“醒了?”
希衡終於想起昨日發生的種種事情,她指了指玉昭霽的額頭:“還在高熱嗎?”
玉昭霽道:“僥天之幸,沒有。”
希衡點頭,那就好,今天玉昭霽沒再發高熱,就是最好的事情,他們離開深山的速度又能更快一些。
希衡思及此,從玉昭霽懷中起來,懷中的人乍然離開,玉昭霽微不可見一蹙眉。
他沒有讓希衡發現,也跟著起身。
希衡仔細整理昨夜睡亂的衣袍,再將臟汙的道袍穿在身上,希衡將火堆全部熄滅,用腳碾滅可能的火星,以免他們離開後,火星被太陽光一照,大火燒山,就斷了無數野獸、山民的生計。
希衡,破殺,但不是嗜好殺人。
她將火星碾滅,再對玉昭霽道:“走。這片大山我雖然不算熟,但以前也來過一次,我知道一條最近的出山的路。”
出山之後,希衡和玉昭霽就又是敵人,又要兵戎相見了。
玉昭霽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整理衣服,直到希衡疑惑的目光望來,玉昭霽這才解釋:“稍等,我的手麻了。”
昨晚希衡和玉昭霽一起休息時,起初還好,都各有睡相,沒太過火。
但後來,不知怎的,玉昭霽的手就搭在了希衡身下,如給她做枕頭一般。
需知,手臂某個地方長期被壓著,極容易導致血液不循環,哪怕玉昭霽有內功在身,睡了半夜,他的手還是麻。
沒廢都算好的了。
這樣危險的姿勢,很容易導致整條手臂壞死。
玉昭霽昨夜手臂酸麻脹痛時,有想過是否要叫醒這位白雲法師,但最終,他隻是凝眸注視她的睡顏,什麼話也沒說。
幸而,今天手臂沒壞,否則玉昭霽也算是為美色昏頭,該死了。
過了好一會兒,玉昭霽才感覺血液流暢起來,他以指點在某幾個穴位上,再度加速血液快速流通,終於好了,這才整理好衣服,和希衡一起往山外走去。
一路上,兩人的氣氛不再如昨天那般劍拔弩張。
畢竟他們經曆了水患生死,再經曆了彼此上藥、在夜色下躲避親兵,又一起在幕天席地中睡去。
生生死死幾次,再冷漠的人、再寒涼的心,都不免泛起漣漪,無法再將對方視作一般人來對待。
更何況是本就深有羈絆的希衡和玉昭霽。
深山路上,風景格外秀美幽清,這些風景,是身在京城的玉昭霽所無法看見的,可他一路無心山水,他隻是在想,還有多久出山?
這一條路還有多長?
玉昭霽,或者說諸葛玉此生,做任何事都想要快一些,他擔心自己支離的病體無法支撐他做完想做的事,就先一步死亡。
但是,玉昭霽現在卻想這條路更長一些、更曲折一點,都沒關係。
“你可想吃飯?”希衡的聲音忽然響起。
玉昭霽下意識回答:“在山中捕獵生火,恐怕會引起親兵追捕。”
說完,玉昭霽就後悔了,如果他說需要吃飯,他們會不會在這座山中再多待一會兒?其實,這座山這麼大,想要多製造幾團迷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玉昭霽想要找補,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見希衡神色淡然走在他旁邊,沒有過度和他親近,也沒有刻意和他閃躲,更讓玉昭霽不知曉,昨夜的一切在她心裡到底算什麼?
她真的沒有感覺到,夜裡時,他的手主動抱緊了她?
金麓王朝,男女之防並不寬鬆,京城貴族或者官員富商的子女,在定婚前大多連麵都沒見過,京城所謂的賞花宴,宴請權貴,也大都是讓父母看見郎君女郎們長什麼樣子。
在民間,男女之防沒有貴族官員管得嚴,但是,彆說玉昭霽昨夜和希衡依偎著睡了一夜,就是男子拉了女子的手,被彆人看見了,也都要成親的。
金麓王朝的規矩,比修真界的規矩嚴苛得多。
也就是因此,封印了修為記憶的玉昭霽,此時明明覺得他們經過一夜的相處,換作旁人,已經該是夫妻了。
可這位白雲法師,卻表現得如此平靜。
玉昭霽情不自禁問:“法師在山中訓練民兵,山中天寒,法師也會像昨夜和我那般,同他們同吃同住、一同過夜嗎?”
希衡並不笨,猜到了玉昭霽的意思。
她心知肚明,卻也知道兩人立場不同,隻是山中風景秀美,暫時讓這位心狠手辣的潛龍衛也有了些柔情之問。
但是,沒用。
既然注定了要生死相見,不如早點結束,不給一絲旖旎。
希衡回答:“會。”
她的話音落下,玉昭霽眉宇間順時閃過一絲殺意,不是對希衡,而是對另外的人。
但很快,他蹙著的眉頭又一鬆,殺意消散:“法師,你說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