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霽雖然封印了記憶和修為,同時也封印了自己的神魔之軀。
但是,身為諸葛玉時,他經曆了無數殘酷的訓練,也服用了許多藥,才終於養出了這一身血。
他的血,是天下妖魔鬼怪的克星,連當初的大妖鬼都害怕他的血。
所以,他的血也同樣具有通靈的作用。
隻是在通靈的作用之外,玉昭霽的血還會克製靈體,這也是為什麼最開始玉昭霽不通過自己的血來觸碰希衡。
他擔心他的血,傷到了她。
他寧願自己承受這些痛苦,也不願意讓她犯險,玉昭霽甚至也不覺得自己這是付出,一個男子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又談何愛意?談何頂天立地呢?
可剛才,玉昭霽卻想到了一個辦法,他隻需要滲出一點血在中衣上,同時有用外袍隔絕這些鮮血和希衡的接觸,那不就能同時達到既通靈又不傷害希衡的效果?
玉昭霽這麼想的,他也的確這麼做了,目前來看,效果果然很顯著。
他終於觸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所愛之人。
梅樹樹乾在太陽下各有姿態,這些梅樹樹乾就像是沉默的見證者,無言地看著梅林中擁抱的人。
希衡則並不認同玉昭霽舍血之舉,她雖然此時並不推開玉昭霽,但仍然在玉昭霽懷抱中道:“你的鮮血如此珍貴,為何要用在這種地方?”
他的血是天下妖魔鬼怪的克星,用在這樣的小地方,屬實算是大材小用。
玉昭霽則一點兒也不後悔,他連一點兒動搖都沒有,隻是道:“我在許多地方都用過我的血,我在以往訓練時、出任務時更是流過許多的血,而這些血加起來,我都不認為有今日流得值。”
玉昭霽不認為自己的鮮血,隻有必須用到實處時才能灑落。
人這一生,除開實際的、物質上所必須的享受外,還有更多精神上的追求。
希衡聽玉昭霽這樣說,便不再反對了。
她隻是用手輕輕撫過玉昭霽的頭發和肩膀,他以前舍棄過很多血?其實希衡早就知道,眼前這位諸葛玉的幼年和少年時期的生活,比她還要更慘烈。
希衡身為破殺時,她遭遇的一切苦難都是立場的不同,要麼殺死彆人,要麼被彆人殺死,其實很是痛快。
玉昭霽身為諸葛玉時,遭到的一切苦難卻是無窮無儘的折磨,好像一眼望不到頭,所有至親至近之人都在折磨他,觸目之際,滿是利用,這是身體和心力的雙重折磨。
希衡輕輕撫過玉昭霽的肩膀,她忽然問了一句:“疼嗎?”
玉昭霽微微勾唇:“原本不疼,但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覺得,疼也很好。”
疼的話,她也許就會更心疼他一些。
在玉昭霽和希衡擁抱、告彆之時,宮牆之外的老遠,遠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山上,正有著兩雙眼睛,在注視著這裡。
這座山名為登天山,所謂登天,顧名思義,就是足夠的高。
在這座山頂,放眼極目,可以遍攬整個京城的風光,就連整個皇宮,都能被這座山上的人收在眼下。
這也就導致了這座山峰雖然怪石嶙峋,幽蘿遍布,風景絕佳,其實是一處非常好的登高望遠之地,賞春踏青之處,但是曆代皇帝卻不允許普通人踏入這裡。
因為這裡實在是太好作為一個收集軍事情報的地方了。
曆任皇帝都派了軍隊把守在這裡,也設置了行政官員,負責懲罰私自踏入這裡的民眾。唯有皇帝到了春秋時,可以浩浩蕩蕩來此地遊玩打獵,其餘王公貴族,也能借著皇帝的光,看看這兒的美景。
這樣一個本該清幽無人的地,現在卻出現了兩雙眼睛,這兩雙眼睛分彆屬於兩個老神在在,靠在樹上的人。
他們在這處山上,好像絲毫不怕被發現,自在閒適得就像這裡是自家的庭院,他們隻是掛著詭異的笑容,一直望著遙遠的皇宮之內,希衡和玉昭霽所在的方向。
更為詭異的是,這兩個人已經是白發蒼蒼,垂垂老矣,他們的身形佝僂得不像話,皮膚也都像是被風乾的屍體一樣,隻有一層薄薄的皮,倔強地掛在嶙峋的骨架之上。
這兩位老人分彆為一男一女,一個是穿著破布爛條的老叟,一個是穿得很是得體的老嫗。
老叟的打扮簡直窮酸至極,說是流亡到京城的乞丐都有人信,那名老嫗卻遍身綺羅,除開過於乾瘦之外,打扮得十分華麗大氣,簡直像是哪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君。
老叟和老嫗都掛著詭異至極的微笑,眼裡含著貪婪,看著希衡和玉昭霽。
老叟道:“這就是神啊。”
他嘴裡讚歎一句,眼中光芒大作,不停上下打量希衡和玉昭霽:“兩位神明之首年輕的軀體,是多麼的完美,哪怕他們現在不用神的力量,這兩具身軀也是多麼的修長、完美。”
老嫗更是撫摸著自己蒼蒼銀色的頭發,如蘭花指一般翹起一個指尖,將一縷被風吹散到旁邊的頭發好好地捋到耳後。
她蒼老、乾瘦的臉頰甚至出現一股女人的嬌羞和嫵媚來。
老嫗張開口:“我格外喜歡那位華湛劍君,啊不,看我這記性,她現在是神君了。”
老嫗說到這裡時,咯咯咯地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那一頭白發也像是蒲公英一樣,隨著她的動作,被風吹得搖啊搖,像是一朵又一朵的蒲公英。
老嫗笑夠了,眼中全是誌在必得的渴望和讚賞之意:“她的臉多麼美啊,肌膚多麼無瑕,氣質多麼出眾,這樣的身體,這樣的臉以及這樣的天賦地位,合該是大道賞賜給我的補償。”
很顯然,這位愛美的老嫗看上了希衡的身軀,那位不修邊幅的老叟則看上了玉昭霽有力的魔神之軀。
老叟轉過頭,許是因為心情大好的緣故,他看著老嫗蒼老的臉,想想老嫗把希衡的臉占為己有的樣子,眼中多了許多愛意和懷念。
老叟道:“她穿的顏色不好,她穿的顏色都太淡了,符合她的性子,卻不符合你,你嬌嬈嫵媚,到時候最適合穿一身紅,再跳你以前最愛跳的舞,唱你最喜歡的歌。”
老嫗想想那個場景,也嬌羞地點點頭。
可是,想到這兒,老嫗臉上的快活和向往又慢慢變化,露出幾許苦澀來。
老嫗道:“我們……真的可以嗎?他們的實力太強,我總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