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嚇得地下的守山人和後天噬靈樹都差點蹦躂起來,因為是寒光和雲波動手了,後天噬靈樹差點伸出藤蔓,又被守山人牢牢按住。
守山人:“等等,彆衝動。”
後天噬靈樹被按住之後,聆神細聽,就發現隔壁院子中傳來的是一些凡人的哭聲。
後天噬靈樹當即八卦地朝那邊拱了拱。
希衡和諸葛清對視一眼,也往牆邊走去。
這座屋宅旁邊,也是一座將軍的宅院。
此時,宅院中傳來女人的叫罵,男人的嘶吼,還有兵器鬥成一團的聲音。
大家也從這些聲音中聽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真相。
原來是隔壁院子裡,也被天武皇帝的士兵軟禁了,但是他們家裡有人生了大病,必須立刻去就醫。士兵墨守成規,隻許自己派人去請大夫,讓大夫上門來,可是這一來一去的,救命的時間不就被耽擱了嘛?
於是,院子裡的人就大吵大鬨,抱著生病的孩子想要強闖。
這個過程中,孩子本就大病,加上受了驚嚇,就一命嗚呼了。
孩子死後,孩子的母親也為之瘋狂,強行撲打那些士兵,奪過刀來,就想殺了他們,最後……被自保的士兵一刀砍死。
短短須臾之間,屋宅裡就見了兩次血,屋宅的主人家怎麼肯罷休?
她們哭喊著:“還有沒有王法,我的兒子/夫君在外征戰,為國立功,你們在這後宅,欺負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算什麼本事?”
“你們有本事,就將我們全殺了。”
於是,一眾女人們全部衝上去,還有那些護主的家丁堪堪護住他們。
場麵到了這個份上,顯然無法控製住。
這邊屋子裡的頭兒士兵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給老太君告罪:“我們帶人過去一下,他們也太無法無天了。”
老太君冰冷的眉眼這才有了溫度:“去吧,你頗有仁心,將來定會因此得福。”
那士兵又推托了一句,然後才率人走了過去。
希衡和諸葛清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諸葛清目光沉沉:“隔壁的院子是張將軍的家眷。”
張將軍駐守碧水城這麼多年,遇事總是衝在第一線,卻沒想到,在後邊兒,彆人打他的家眷,也是衝在第一線。
誠然,諸葛清和張將軍也有私交,何況,看見這樣的人間慘劇,哪怕不是私交,也會足夠憤怒,足夠想要有改變這一切的衝動。
可諸葛清知道,他不能。
他連天武皇帝的棺材都碰不到,何況是如今去救彆人的性命呢?
諸葛清下意識看向希衡,卻發現希衡的神色非常平靜,以至於到了一種靜水流深般的地步。
諸葛清都活活愣住。
諸葛清神色複雜:“我原本以為法師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所以才一路造反,不惜和朝廷和世家為敵,可法師現在見此人間慘劇,卻如此平靜,倒是我不懂了。”
她真的是一個明主嗎?
還是說,其實隻是一個想要謀朝篡位的人,一個掩藏得更深的天武皇帝?
諸葛清認識希衡的日子太短,他不敢輕易下定論。
希衡則道:“如果此時我插手,之後,迎接他們的唯有死亡。”
如果希衡在這時候去救這些人,那麼張將軍的家眷們,就坐實了裡通外敵的罪狀,唯有死路一條。
反而,現在希衡不插手,她們還能活下來,那些蠻橫無禮的士兵們也會得到懲罰。
有時候,神明漠視苦難,是因為如果神明選擇助力渡過苦難,便會迎來更大的災殃。
世間一飲一啄,自有定數。
諸葛清聽了希衡的話,想通了,但他苦笑一聲:“法師有時候就像是真正的神明,有大的仁心,也有近乎冰雪的沉穩冷漠。”
希衡沒說話。
世間之道就是要取舍,一味幫忙就是添亂,她寧願背上冷漠的名聲,也絕不亂出自己的劍。
諸葛清這時候揉揉自己的臉頰,也從剛才的情緒之中反應過來,他又恢複了理智,就有些不好意思麵對希衡了。
諸葛清說:“法師,見笑了,張將軍和我素來交好,所以我剛才言語失當……”
希衡道:“不必道歉。”
人各有誌,也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為人處世。
如若人人都是一樣的,這世間不就太單板無趣了嗎?
希衡說完,朝屋子外走去,諸葛清跟上去,巴巴地道:“法師雖然寬宏大量,但我也不該如此放肆,法師這是要去哪裡?是去隔壁張將軍的屋子嗎?”
希衡是打算去看看,能不能取到一些物證。
她也沒有回答諸葛清的話,諸葛清又巴巴地問了一大堆,喋喋不休,像是生怕希衡生了氣。
其實諸葛清並非一個話多的人,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因為希衡性格偏於冷淡,也就導致和她相處的每一個人,都會不由自主比平時變得話多起來。
玉昭霽當初也是冷麵太子殿下,到了希衡麵前,就變成逼她說話、逼她比鬥的戰鬥狂人了。
現在諸葛清也一路絮叨,瘋狂找補剛才他說錯的那一句話。
希衡實在是聽得煩不勝煩,她走到張將軍的屋宅門口,剛要開口說話,這時,一直隱藏的水珠——也就是寒光和雲波,終於決定在此時動手。
寒光認為,希衡這時正在分心應付諸葛清和張將軍的事兒,最是鬆懈之際。
他一推雲波,雲波點頭,兩人一起齊齊朝希衡攻擊而去。
地下的守山人和後天噬靈樹見此情景,連忙衝上前,他們的速度已經夠快了。
可是,還有比他們更快的,希衡的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