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倒也很樂意配合玉昭霽。
總體來說,希衡和玉昭霽家世相仿,背景相仿,學識相仿,是最能明了對方心思的人。
所以,眼下希衡見玉昭霽擺明了是要裝一裝凡塵俗世的琴師,便也絲毫不戳穿,反倒是順水推舟。
湖泊邊緣碧波粼粼,希衡臨水而站“你既知我是你的客人,如今客人無法涉水,你待如何?”
玉昭霽就知道希衡會配合自己,他越發做出風流琴師的模樣,朝希衡看去“客人稍待,我劃船來接你。”
玉昭霽援引了木漿,將小舟劃到岸邊,朝希衡伸出手“客人,現在能上來了。”
既然做戲都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希衡也不是不解風情之人,她本來要將手遞給玉昭霽,卻忽然收回手。
玉昭霽挑眉。
希衡道“琴師剛才說琴不能為假,隻能為真,可為何我感覺琴師處事有假,不像你口中所說那麼真心?”
玉昭霽故意“哦?客人為何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我在暮色下乘舟而來,逆過滿湖清風,還不夠真心實意?”
希衡往小舟邊緣一指“若你真是真心,為何不係小舟?舟在湖中搖搖,又不穩定,我如何上來聽琴?”
玉昭霽笑了,眼中若有無數星光墜落,想要將希衡溺斃在星河之中。
他道“客人可否聽過不係舟的典故?”
希衡“飽食而敖遊者,泛若不係之舟,向來指自由而不受拘束。琴師是故意營造此氛圍?”
玉昭霽道“客人慧心。”
他眨眨眼,像是眼中含著無限的繾綣,無限的夢幻“當然,如果客人想在我這裡求一份安穩,我也是卻之不恭,樂意之至的。”
不係舟還有一層意思是指漂泊無依。
玉昭霽此言,堪稱調戲。
希衡也聽懂了這個調戲,她直接搭上玉昭霽的手,就著他的手上了小舟,小舟忽然多承載了一個人的重量,在湖邊晃晃悠悠,終歸平靜。
希衡道“不必了,先聽你的琴彈得如何。”
玉昭霽“好啊,我的琴聲可引鳳凰前來棲息,客人靜心聆聽即可。”
小舟飄飄搖搖,朝著湖中心而去。
希衡的確愛聽玉昭霽的琴聲,她放鬆下來聆聽,玉昭霽也喜歡彈琴給希衡聽,更是無微不至。
琴,若無知己可聽,不如不撫。
整整三曲終了,希衡也仍然意猶未儘,但她也知道,如果什麼東西都一次性聽個意儘,反而不美。
玉昭霽將手離開琴麵“客人,如何?”
希衡正色“很好,此曲人間無,天上也不一定有。”
玉昭霽“既然客人聽得高興,便該有賞錢罷?”
希衡一愣,心道玉昭霽每一次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堂堂魔族的陛下,居然真扮演樂師來要賞錢,關鍵是,她也很樂意配合。
希衡往袖子裡掏去“多少銀錢?”
玉昭霽卻忽然欺身上來,身影如冬雪,帶著一股微涼的寒意,話語卻既輕且柔。
玉昭霽捉住希衡的手,往下扣“客人既說我的琴是人間難得,天上也沒有,便該知道,我的琴也不是用金錢俗物就能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