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站到了,終點站到了,請各位旅客在十分鐘之內下車,否則後果自負。”
不算漫長的消食時間後,高速行駛的列車緩緩減速,直至最終停下。
“重複一遍,終點站到了,終點站到了,請各位旅客在十分鐘之內下車,否則後果自負。”
列車內的廣播響起,傳達到站的通知。
換成在普通的列車上,這一刻的旅客們,都已經各自去拿行李,準備下車,或許車下早有人在等待。但是在這裡,不知道去向為何的乘客們,臨走時,還是有恐慌與忐忑。
蘇山站起身,習慣性的往窗外望去。這一刻,窗外不再是濃密得讓視線無法穿透的濃白色霧氣。
濃霧消散,一座車站大廳,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
與平常的車站大廳沒有兩樣。但是,卻空空蕩蕩,連一個人都沒有。
不隻是沒有步履匆忙的旅客,連工作人員都沒有一個。
至少,在蘇山的視線所及之處,沒有看到任何的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活物的存在。
他們應該是這裡唯一的一群活人。
“真是場孤單的遊戲啊。”
低聲自語,蘇山站起身,順手將小桌上的巧克力與300ml小瓶電解質飲料塞進淺灰色休閒褲褲兜中。
順著指示標誌,朝著出口走去。
前方,緊閉的門扉一扇扇開啟。
穿過一節節車廂,身旁空曠無人的座椅,似也曾經有人坐在上麵,最後卻餘下冰冷空洞。
行走的過程中,蘇山身體的肌肉微微的繃緊,已經做好了隨時麵對突發情況的準備。
一般遊戲裡麵,都有安全區一說。
對於蘇山而言,列車便像是遊戲中的絕對安全區。他無法確定離開列車後會不會遇到怪物,有沒有危險,隻能更加小心。
跟在蘇山身後不遠的校服少年徐源也很清楚這點,要不是手裡麵沒趁手的武器,他現在理所應當一馬當先,隨時準備接敵迎戰。
吃完飯的時間,車上的乘客們並不是在沉默中等待。簡單的自我介紹,必要的交流沒有落下。
蘇山離開得非常果斷,下車後可能遇到危險,可繼續待在列車上,死得更快。
十分鐘,廣播裡麵說得非常清楚,他們隻有十分鐘的時間。要是超過了十分鐘,需要付出什麼後果,蘇山並不知道,廣播也沒有說。
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不是任何人所能夠承受得了的後果。
從原本的位置,到出口,事實上並不需要走太久。
穿過幾節車廂,蘇山便看到了車門,那裡,車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來自外界新鮮冰冷的空氣不斷湧入。
“嗯?”正走下列車的蘇山眉頭一皺,鼻子中聞嗅到的氣息讓他有些遲疑。
這股鹹濕的氣息,如果他的味覺不是突然失靈的話…
是海,是屬於海風的獨特味道!
蘇山幾步走下列車,腳踏在結實的地麵上,腳踏實地的感覺衝淡了幾分對於前路的迷茫。
站台空曠,寂靜。
蘇山朝旁看去,一大片蔚藍色占據了他的眼簾。
“怎麼了?”徐源問道,並隨著蘇山的視線看去,眼前的景象使他不由得張大嘴巴,身體不自覺顫抖著。
“真是…真是太棒了!”
那是他們來時的道路,卻又稱不上是一條道路。
在藍色的海浪翻湧中若隱若現的鐵軌,任海浪拍擊,海水漫過,卻依舊存在於那裡。
唯一的鐵軌起於海中,陳於海麵,沒於海的儘頭。
列車依托於它,一路疾馳,追趕著海平線。
無法知曉最初始發的地方,也無從判斷即將前往的下一站。
此刻,身處的站台不過是列車中途停靠點之一。
“這不恰如人生一般?”蘇山怔然。
“大哥,彆說,你說的話還挺有哲理的!”徐源咂咂嘴,深以為然的點頭。
“是麼?”蘇山不置可否的抿嘴,眼底深處的眸光悄然黯淡。
他環顧四周,更多的線索納入拚圖。
列車橫向進站,停靠在站台。
除開他們下車的車廂,以及相鄰的幾節車廂,其它的車廂,便全處在大海之上。打開車門,望見的是大海,落腳點也沒有。
幸好列車上的工作人員,沒有惡劣到胡亂塗畫指示標誌,不然讓一些乘客不小心跌落大海,成為一具泡發的屍體也不無可能。
在蘇山與徐源身後,陸陸續續有乘客下車,即使有所心理建設,見到了這一幕依舊難掩震驚。
到了這時,不可思議的一幕幕,已經讓他們,對於願望貨幣能夠實現願望這一說法,已經深信不疑!
這裡已經沒有更多的線索了,蘇山抬腳向著車站大廳走去,徐源緊跟其後。
對於身後多出的小跟班,蘇山不以為意。
在列車上他出現好幾個破綻,倒不是有意無意,純粹隻是他來不及做遮掩,也懶得去補救。
正如現在身上穿著的這件帶血的殘破白襯衫,乾透了依舊顯眼的紅色印漬,之前已經讓大部分乘客下意識的遠離,心生畏懼。除了徐源,這穿著校服的中二少年。
中二?
信息時代熏陶下的青少年,真的以為他什麼都不懂那才是大錯特錯。
堅決的行動力,尚未成型的世界觀,道德觀,已經足夠讓他們造成絕大部分成年人無法造成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