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見的一幕,蘇山並不陌生。
同樣的場景,發生在不久前的那一個深夜當中,圍在亮著光徐源的屋子外的那些白影,一個個家丁。
曾經蘇山為此感到迷惑過,他與徐源,做出同樣的選擇之後,所呈現出來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當他點燃蠟燭,屋中亮起燭火之後,在外窺視的家丁立刻遠離。至於徐源,屋子外卻有那麼多的家丁駐留。
百思不得其解後,他終於在眾多相同之處中,找到了那個不同的點。
是數量,數量的多寡,最直觀影響到這些家丁的是—他們對於所畏懼之物,弱點,從心態,到行為的變化。
不敢接近,畏懼,變化成為接近,甚至於,試圖去將所畏懼之物扼殺,從而消除這個弱點。
徐源屋中的燭火,從入睡之後便沒有熄滅過,像是一個通了電的燈泡,在黑暗中大放光明。
起初,徐源肯定是最安全的,因為家丁的畏懼,所以沒有任何一名家丁會選擇去靠近他所居住的那間屋子。這時候其他家丁的目標,是他們這些熄滅了蠟燭的玩家所居住的屋子。
由於數量增加之後,使家丁們從心態上發生改變,扼殺威脅的念頭大過了畏懼本身,繼而家丁們圍在徐源的屋子之外,變成他那時所看見的詭異一幕。
至於那時候家丁為什麼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大概是其它屋子都在那時候,在相差無幾的時間中亮起燭光。
或許,還因為貓叫。
淒厲的貓叫,驚醒了沉睡中的眾人,這才導致家丁沒有完成本該在入夜,眾人入睡後應該達成的目標。
否則就如同現在一般,聚集起來的家丁,竟敢朝火堆走來。
這與蠟燭點燃之後出現的燭火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的火堆阻擋不了家丁們前進時的腳步,那時候眾人屋中的小小蠟燭又怎麼能夠阻擋?
是因為他們醒了,可以看見,所以那些家丁才會選擇離開。而這,不過是讓他們這些玩家沒辦法過早找到答案,從而明了身體的變化,從而影響到讓他們成為言家中真正一員的計劃。
所謂的偽裝,不到最後一刻,當然不可能掀開。
現在,當它們肆無忌憚的展現出本來麵目時,意味一切走到了最後,臨近尾聲。
那群家丁還在逼近。
燃燒的火堆,火焰跳動得越加頻繁。
到這時,蘇山總算看清楚了,產生白氣的源頭是什麼。
每一名家丁身上,都有絲絲灰色的氣霧散溢出來,直直升入半空中,彙聚在一起。
顏色發生轉變,從灰,到黑,朝火堆飄來。
在臨近火堆的一瞬間,突然有白氣生出。
這感覺,就像是夏天暴曬過後的水泥路麵上,朝上灑落水流。冰冷的水與滾燙的地麵一接觸,水分蒸發之後產生的變化。
隻要一次次潑灑,水分蒸發時帶走水泥地麵的熱量,一點點進行削弱,最後滾燙的水泥地麵的溫度會不可避免的下降。
猛烈燃燒的火堆,麵臨一模一樣的情況。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炙熱溫度的下降,讓蘇山額間炙燙出的汗水變得更少,存留時間變得更長。
一開始火堆燃燒時,由於過高的溫度,蘇山不得不像那些家丁一樣退後幾步,沒有站在距離火堆更近的位置。他拉長了距離之後,仍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火氣,燎動臉頰的毛孔,向裡麵鑽行。
現在,這種感覺消失了。
火焰燃燒得再猛烈,蘇山都可以接受,隻要不是將他架在火上烤。
反之則是像現在一樣,此消彼長之下,堵在花園入口廊道前的家丁便有了靠近的機會,可以一步步逼近,逐漸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蘇山不知道火堆還可以撐多久,他必須改變現狀,不能夠再任由家丁靠近。
好在,他這裡有有足夠扭轉局勢的道具,這也是可以改變家丁行為,讓它們盲目追尋的事物。
蘇山的手伸進褲兜中,手指摸到了冥幣光滑的紙麵邊緣。
他注意到家丁所站的位置,有前後之分,不是整齊的站立一排,這給了他各個擊破的機會。
雖然他的理智,並不認為“各個擊破”能夠實現。可隻要有削弱家丁的因素,哪怕再小的利好,都是絕好的消息。
他高高的抬起了右手,雙指中間,一張花花綠綠的冥幣向不遠處的家丁們展示印刷精美的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