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巨大的落地鐘,鐘表上秒針一點一點的向前移動,隨之響起的聲音每一次都在準確的告訴他人時間的消逝。
然而,這座建築顯得寂寥無比。
光線透過落地窗,灑落一側。明亮卻不刺眼,溫暖而不炙熱,宛若是一層金黃色的輕紗。
一個個書架整齊排列開,上麵擺放密密麻麻的各色書籍,一眼望過去猶如書籍的海洋,望不到邊際。
每排書架旁,還靠邊放著可移動的折疊木梯,方便讀者用來取下書架最上方那些難以接觸到的書籍。
整個空氣中,彌漫一股木材的香氣。也許是木製的書架帶來的,也許是那數不儘的書籍彙聚出的,不說沁人心脾,至少不討厭,有點好聞。
這是一座圖書館,遠比它的占地麵積以及收藏對比要強烈得多的是這一刻的空曠,整個圖書館內空無一人。
沒有讀者,連一名工作人員都看不到。
“沙沙沙。”
在秒針走動時傳來的嘀嗒聲中,夾帶非常細微的沙沙聲,不仔細分辨幾乎分辨不出來。
似乎是有人正在翻動書頁,又像是有人拿筆書寫著什麼,筆尖和紙張表麵摩擦響起的聲響。
循著聲音,繞過一排排書架,可以看見座椅上的一個背影。
進入建築中沒有取下的寬沿帽,一側的帽沿處,有片未曾落下的油綠草葉,葉片的邊緣微黃且卷曲。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白色襯衫,外搭一件黑色的馬甲,從背後看過去可以看見他那寬厚的脊背,以及被衣服所束縛仍無法遮掩的肌肉。
男人正伏案書寫什麼,手中拿的一支羽毛筆,時不時停下來,用筆尖沾取一下旁邊的墨水瓶,待筆尖吸飽了墨水,他這才繼續書寫下去。
在他筆下的所攤開的紙頁上,是早已乾透的一大段筆跡。
屋外樹影婆娑,微風穿過枝葉間,帶起枝葉搖晃。
沙沙聲落入圖書館內,跟筆尖接觸紙張表麵響起的沙沙聲巧妙融合在一起,變成了細膩而溫和的樂章。
男人不緊不慢的書寫他的故事,將那舞台之上發生的一幕幕,用文字書寫,記錄下來。
最後,它會成為錨定的故事,永遠被收錄在這一座圖書館當中。與那書架上一排排不同顏色,不同封麵的書籍一樣,成為他的收藏之一。
人世間的許多故事,無論喜悅,悲傷,是平凡無奇,或是波瀾壯闊,若無一支筆終究不過是在漫長的時光中被消磨殆儘,無人問津。
唯有筆和紙,能將那些出現過的故事,一一記錄下來,呈現在他人麵前。
這就是他的工作之一。
當然太過無趣的故事,沒資格出現在這裡,他連一點記錄欲望都沒有。
恰恰,這一次的故事不錯,值得他去記錄與收藏。
男人抬起頭,輕輕的歎息一聲,顯得是這樣的孤獨。
正和故事中,那名女主人公一樣。
他的容貌非常普通,普通到將他放進人群中,他都會是普羅大眾中難以分辨的一員,擦肩而過時連記憶點都沒有的那一種。
可隻有這樣男人才可以化身萬千,成為每個故事中的旁觀者,甲乙丙丁,那些在故事中,不僅僅是出現,連消失都悄無聲息的人。
“咕嚕嚕。”
有氣泡炸響,聲音將處在那種孤獨情境中的男人驚醒。
“真是敗壞心情啊。”他有些無奈的搖頭,重新落筆。
羽毛筆在紙上寥寥幾筆,添上了結尾,等到最後的句號落下,書寫的故事終於完整。
男人呼出一口氣,將羽毛筆擱在一旁的筆架上,站起來身,回頭向氣泡音出現的地方看去。
一旁的長木桌上,一字排開好幾個大玻璃瓶,瓶中是清澈透亮的液體。
一顆顆不同模樣的頭顱,浸泡在液體當中,分彆在不同的玻璃瓶中上下浮沉。
時不時的,有氣泡從頭顱的口鼻中冒出,在玻璃瓶中炸裂,那些氣泡音就是這麼出現在男子的耳朵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排開的八個玻璃瓶中,裝有七顆頭顱。
或男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