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還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理了理一頭亂糟糟毛茸茸的短發。
“爹,娘,大嫂二嫂,開始走了,我們緊跟著隊伍就行。”周大倉氣喘籲籲的跑回來。
大家都不做聲,要走了,離開了這裡還能不能回來那都是兩說了。
前麵人漸漸地動起來,他們後麵也推著板車大包小包拖家帶口的跟著人群走,村裡百八十戶人家,留下的有十來家,跟著走的這麼多人,除了前麵幾個說話的人,餘下的就是孩子的哭聲跟不耐煩罵孩子的聲音,剩下的就是腳步聲車軲轆聲了。
周果從旁邊走出去,往前望了望前麵,又轉頭看了看後麵,很好,他們不在前麵,也不在後麵,被夾在中間。
“哎,果果,快回來,不能亂跑,這麼多人天色又暗,跑丟了可不好找。”周麥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拉回來。
人群中有老人孩子,大家帶著東西推著板車,走的並不快。
但就算如此,周果在不停地走了大半個時辰後,就有些受不住了。
她年紀畢竟還小,八年來又一直被家裡人好好的養著,地都沒下過,哪裡受的了這麼一直不停地走。
腳疼的不行,但是抬眼向四周一看,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趕的人中,小孩子比比皆是,還有好些比她還小的人,跟在大人身邊,看不清楚路,走的踉踉蹌蹌的,邊走邊哭。
年紀更小的被母親綁在懷裡,後背,母親左右手都提著幾大包東西,周果看著都替她們累。
頭發花白的老人身上挎著好大一個包袱,甚至還有的擔著兩籮筐,扁擔壓得彎彎的,小跑著跟著大部隊,本是該安度晚年的時候,腿腳都不好使的年紀,還要帶著這麼多東西跟著逃難。
她看了一圈,兩手空空的她好像是這個隊伍裡最輕鬆的人了,她這個年紀的有的背上還背著弟弟妹妹呢,沒一個空著手的。
大隊伍從天黑走到天亮,周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中間周麥見她實在走不動了,蹲下來要背她,被她拒絕了,小孩身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袱呢,也沒比她大兩歲,少年老成,還要背她,她就算是雙腿廢了,也趴不上去啊。
天亮之後,路上漸漸地就碰見其它逃難的人了,有像他們一樣,一個村一個族的,也有很多散戶,十幾個幾十個人結伴一起走的,還有些穿的破破爛爛蓬頭垢麵單人走的,臉色麻木,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
為了趕路,他們連早飯都是邊走邊吃的。
黃氏將背上背的包袱打開,拿出來一些饃饃,小孩半個,大人一個,兩人一個雞蛋分給大家,“來,昨晚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走了這麼遠的路,都餓了吧。”
周果也被分了半個饃饃,不同的是黃氏給了她一整個雞蛋,家裡人都沒說什麼,連最小的周粟跟周桃都沒有說。
她拿著手裡的饃饃跟雞蛋,看看隻有半個雞蛋的周粟跟周桃,覺得自己受之有愧,而且,太累了,她實在吃不下,她現在就想坐一坐,停下來歇會。
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歇。
此時的她真是一點形象都沒有了,汗水早就把頭發打濕了,臉上汗水打濕了的灰塵印子一條又一條,因為摔了兩次,衣服上都是黃土,嘴唇泛白乾裂,腿一瘸一拐的,累的眼神一點光都沒有了,跟以前那傻子樣沒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