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院子的院牆早就沒有了,李氏怕他們睡熟的時候自家馬匹牛被人偷偷牽走,他們剛來,什麼都不熟悉,還是得仔細點,“我還是睡院子裡吧,家裡的牲口得看著。”
逃難的一路上,每次睡覺休息的時候,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隊伍裡都是有人輪流守夜的,這會到了村裡,雖說應該放鬆了,但奈何他們這屋子連個大門都沒有啊,院牆更是不知道消失在了哪個年月。
周果看著這樣的屋子很難給人安全感,這幾個牲口是他們家最值錢的了,要是被偷了哭都沒地哭去,“那我睡在外麵吧,娘,將板車給我留一個,我就睡在板車上。”這恐怕就是逃難留下的後遺症,在哪裡都疑神疑鬼的,看誰都像賊。
周大倉將板車推出來,地下墊一塊石頭,保證兩頭差不多平,往上一躺,“行了,我睡這,都進去睡吧。”
說完頭一歪,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呼嚕聲頃刻間響起,也不知道是多累,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李氏張了張嘴,半晌猶豫道:“……這孩子睡得這麼死,能聽見嗎?”
周果安慰她道:“沒事的娘,彆人看見院子裡有人守著一般人不會敢偷的,這就是個震懾作用,指望小叔,雷都打不醒他。”
周穀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這到處漏風的屋子跟睡在外麵也沒差了,我也睡在外麵吧。”
說完如法炮製將另一輛板車也推了出來,躺了上去,叔侄倆一左一右跟兩蹲門神似的。
一行人見此隻好各自回屋。
周果跟著李氏帶著李來選了一間靠外的屋子,以便她能隨時聽著外麵。
她雙手枕著頭,看著黑乎乎的屋頂,眼睛又瞟到旁邊那幾個洞,從洞裡灑下來的些許夜色,讓屋裡不至於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得儘早把屋子給修起來,大門院牆也得整,旁邊的空地也得收拾出來,種點子菜還是可以的,不至於天天吃野菜。
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重,沒多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安安心心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身邊早沒了人,院子外麵傳來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以及叮裡哐啷的乾活聲,還有飯香飄來裡麵混雜著些許煙火氣。
她躺在床上,不願意動彈,這樣平凡的日子是以往逃難的時候奢望又不可得的,現在沒有什麼事情是非要趕著做不可的,雖然頭上的屋頂還缺著口,牆上還露著大洞,但她這個時候感覺分外安逸。
左腿搭在右腿上,雙手枕在腦後,不由的哼起了小調,他們終於安定下來了,不再漂泊。
躺了好一會,她才起身,雙手撐著炕坐起來,一扭身跳下了地,高高興興的出門了。
已經清乾淨雜草的院子裡,大姐周杏在做飯,瞧著又是粥,小叔帶著哥哥弟弟們砍來一大堆細小的樹枝,正圍著院子紮籬笆,她娘拿著鋤頭清理著屋子旁邊的雜草,師父在打拳,大伯母不吭不響的坐在大姐旁邊。
這個不大的院子能容納下一家人。
“還知道起來,我以前是怎麼跟你說的?今日就算了,從明日開始,每日得早起練功了,再偷懶我看你也彆學了,一輩子也不會有進步。”
老爺子酣暢淋漓的打完一套拳,剛收就看見自個徒弟頂著一頭刺蝟一樣的頭發站在門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哼,睡到這時候,家裡連最小的都起來了,像什麼樣子。”
周果笑著道:“我這不是太累了嗎,師父你怎麼不叫我呢?”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