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果認真的聽著,老奶奶沒開口的時候還以為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這一開口好像就有停不下來的趨勢,她連村子裡其他兩戶人家的情況都知道了。
有一家是兩個老的帶著一個小孫子,多年前兒子兒媳原本帶著點山貨進縣城去賣,哪知道還沒進城,就遇到一夥山匪下山,見著人就砍,見著東西就搶,兒子兒媳都沒了,隻剩下兩個老的跟一個小孫子。
另一家是個年輕人,三十來歲了,就是腳有些跛,臉上坑坑窪窪的一臉麻子,前些年父母去世了,也就剩自己了,家裡窮,到如今還沒娶上媳婦,逃難的時候也不想走,就這麼留了下來。
三戶人家,在這個小山穀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每年的糧食交完各種稅收剩不下什麼,隻能靠挖些野菜,撿些野菌,山貨勉強過日子。
老婦人說,好在年紀大了,也吃不了多少東西,一年下來,還是能勉強活著的。
周果在心裡歎氣,還想說在奶奶家買些乾糧,看來是沒戲了,也是,如今的老百姓家裡誰家還有餘糧啊,有一點上麵三五不時的下來搜刮,也早就沒了。
晚飯做好了,周果幫著給端上桌。
一盆黑麵野菜饃饃,一碗鹹菜,一碗煮冬瓜,冬瓜煮的爛爛的,看著就好下口。
老太太端著三副碗筷來,道:“吃吧,小兒子一年裡總有一次托人送點糧食來,我年紀大了,也吃不了多少,一點就夠吃很久了,你們吃。”
周果幫著將碗筷擺好,看著這碗煮冬瓜笑著道:“這瓜一看就好吃,爛乎乎的。”
老太太難得有了一絲笑意,“我年紀大了,牙口就不好,做的菜難免就軟乎了些,你們小娃子也許吃不慣。”
周果笑著道:“怎麼會呢,冬瓜還是軟乎的好吃,丟進口中,抿一下就化開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麻麻黑了,農家人也沒有燈。
三人摸著黑將一頓飯菜吃了,一盆饃饃還剩下半盆。
周果不忍心多吃,收著肚子吃了個六分飽,要是敞開了肚皮,這一盆饃饃剩不下什麼。
吃完自覺的收拾起了碗筷。
老婦人也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屋子。
等他們將碗筷收拾好,老婦人已經將床鋪好了,指著一間西邊一間屋子道:“你們就住那間吧,那以前是我幾個兒子住的屋子,小兒子每年會回來住上一天兩天的,我隔幾天打掃一次,比另一間屋子要乾淨。”
說著出去關了籬笆門,把雞趕回籠子,回來大門插上木栓,再用一根大木頭抵著,轉身就回屋了,什麼話也沒對兩人說。
周果瞧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老太太這個時候的神色有些不好。
周大倉牽著她進了屋,“好了,快睡吧,這幾天天天露宿野外,就沒睡過一次好覺,今晚有床有被有屋子,好好睡一覺。”
周果爬上床,蓋上被子,這被子許是經常被翻出去曬,這麼久沒蓋了,還是暖和和的,太陽曬過後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哈欠,本以為聽了老婦人那麼多的故事,又沒吃飽,會睡不著的,哪知道跟往常一樣,沾上枕頭沒多大會就睡了過去。
一覺睡得沉沉的。
天不亮又爬起來練功,兩人剛坐定沒一會兒,東屋老婦人的屋裡就傳來響動,沒多大會,木門吱呀一聲開了,老婦人還是穿著那身衣衫,佝僂著腰往院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