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園院落之中的一眾文臣名仕,此刻則俱皆將目光,轉望而去,落在了邊讓所手書的那一長幅帛紙之上,繼而在前方處,饒是名仕蔡邕,率先開口念道——
“蒼莽兮馮川,屠絕壁兮鬆柏;沐晨兮飄醉,霜驟降兮雲裁。滌寒兮零立,似儂靨兮茜腮;徑延兮逐傲,明媚去兮夢來。孤芳兮無聞,晏冬雪兮閣黛;凜風兮衰殘,徹天地兮梅開。”
眾人聞聽著前方蔡邕這般聲色並茂地朗誦,當即心潮不免有些澎湃,繼而已是有著不少文官以及後生學子,開始嘖嘖稱奇,讚歎出聲來。
“好詞,真是一篇好辭賦啊!邊先生不愧為當代名士大儒!”當先便有晚生學子,未待蔡邕念畢,已然忍不住驚歎開口道。
“誒,先彆說話。且聽蔡大人念畢,再行品賞。”在其身旁,另外一名長者,不由小聲朝其勸言示意道。
看這般模樣,儼然在朝堂之上,後者便為前者之師了。
眾人之前當先處,蔡邕卻不曾顧及這些周遭品評,而是愈發來了興致,甚而吟誦之間,隱約開始學起古人那般搖手晃腦起來道——
“雲嵐兮雨氳,戕節枝兮曳痕;紅綃兮寒侵,掩幕涼兮尚溫。視暝兮窮隘,灰群芳兮纖塵;翩然兮婷娉,射淩晶兮旭升。濯清兮娥妙,較容姿兮洛神;含蕊兮垂醉,宛情絲兮晝昏。”
……
直到蔡邕完整般將邊讓所作的這一篇辭賦,儘數朗吟下來,在場之間的近百人間,除了外圍那些、沒什麼文化的武將依舊神色不改外,這些站立於內側的文人士子們,則怡然陶醉其中,似乎隱隱間,依舊未曾走出回神。
“啪——啪——啪——”
陷入短暫安靜的前院庭園環境之中,當先倒是國仕率先抬臂,拍手連連鼓掌稱歎。
“當真乃千古佳賦啊!好一首《梅頌》,真真是,道儘了梅花之‘高潔不可濯’的品質。”
國仕也不虛掩內心,對於邊讓之草書,雖說寫來都甚而有些令他多少認不出那上麵的字來,就宛若現代醫院裡的那些醫生一般,恐怕唯有同行才能夠將其,勉強辨認。
但方才聽蔡邕一番吟誦,他確是自認,眼前這名狂儒雖說有些酸腐,但內裡仍是裝了不少東西的。
這樣一篇辭賦,饒是以蘭杉熟讀《離騷》《楚辭》,以及三國諸多風流名士之輩的著作,也未曾有過一品,想來,當真便是邊讓的靈感之作了。
“國仕,你口舌逢迎已是無用。你若現在主動退場認輸,在下還可認你是個人物。”
邊讓聞聽著耳畔來自國仕的誇讚,內心卻是不怒不喜,未見有任何的反應。
他當即緩緩仰首,視線甚而都未嘗看向國仕,徑自將雙手負於身後,正如他筆下所寫之梅花那般,孤高孑然、恃才傲物。
國仕但見也不氣惱,反而是唇角微掀,朝邊讓恭聲一笑道:“既然邊先生已是書畢,那便由本相執筆,圖且獻醜罷。”
話音落下,國仕則是長袖一揮,體內勁力發散外湧,將之纏卷於臂膀之上,繼而進上前來,身處他所在的這一方青玉案幾之前,緩緩抬手,拾起了桌旁硯架上的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