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旦日,八月十六辰時,國仕一早便收拾行囊,於府中留書一封,再行遞呈朝中言官華歆,予獻帝請辭南下江東考察民情,便行出發。
國仕此行,身旁未曾攜帶過往之文武幕僚大將,也不曾有兵卒隨行,而僅僅隻是挑選了,一男一女兩名青年在側相伴。
女子名喚花沛,年齡約莫不過二十出頭,伴於國仕身側,充作隨侍照顧國仕起居之丫鬟。
但她實則的真正身份,卻是由徐荷鷺所秘密訓練而出,擁有極佳身手的飛鴿營中,“潛影七星”之一。
而另外的那名男子,乃為鄭宵。屬國仕親為統轄的中軍暗衛隊中,四大副隊長之一。其身份不為外人所道,此前也未曾上過戰場,即便是在敵方的情報網工作之下,也難曉其存在。
而國仕所要的,便是這般效果。
鄭宵此行打扮,亦是一名隨侍書童而已。因其年紀在四大暗衛副隊之中,最為幼小,且加之其長相模樣,又更顯童齡,因此旁人若是乍將一看,恐還會以為,這人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呢。
三人各自騎乘一匹自西涼進貢而來的大宛快馬,揚鞭暢行,很快便出了洛陽京畿地界,沿黃河向東,來到了虎牢關一帶。
國仕勒馬於河邊停駐,遙想起當年十八路諸侯討董一事,不禁內心略顯唏噓。
當此之時,國仕還不過是一名擁有鄴城一地的太守而已,比他勢力大、實力強的諸侯,不勝雲雲。可眼下不過三四年的光景下來,天下卻已然大變。
董卓、袁紹、袁術、劉表、公孫瓚之流,在這樣一場波詭雲譎、風雲突變的亂世宦海之中,就這樣倒在了曆史的舞台之下,淒慘落幕,想來確是不甚感慨。
“誒,不知道我國仕,是否有一天,也會為強閥所吞並剿滅哦……”
國仕下馬及至黃河岸邊,抬首遠眺開去,繼而牽馬上前,任其飲水稍歇。
而他自己則是情緒略有起伏,竟沒來由一般,如此慨歎開口道。
“主公,您怎生如此作想呢?眼下放眼天下開去,不過僅餘下您、曹操、孫堅以及劉璋這四路諸侯割據。而劉璋旦夕之間,即將覆滅,那極北羌胡、鮮卑之地,極南蠻荒、交州流民,俱皆不可能有覬覦中原之心呐。”
在國仕身側,為其遞來水袋的鄭宵,此刻見狀,不由疑惑出聲,怡然笑言道。
“你呀,你還年幼,不知這天下紛紜、變化無端,實難為一人一心所縱橫左右。”
國仕回神,轉頭接過鄭宵遞來的皮袋,仰頭略微喝了一口清泉水,倏爾方才覺得腦海疲憊之感消去了幾分。但他心頭於此間,卻不知為何,隱隱有些憂愁發怵。
“太師,您怎麼了,身子不舒服麼?”
在另外一側的淺灘處,於黃河邊上蹲下身來,清洗著手中所攜毛巾的花沛,當下亦有所覺察般,螓首微偏,看向國仕關切探問道。
“沒有,我隻是不知為何,近來數日總有一種不祥之感,於心頭隱約升騰跳竄。究竟是何緣故呢?”國仕隻手撫胸,隨之呢喃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