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才眼眸微垂的嚴仲,在孟獲話音落下之際,卻是驟然間緩緩抬起了頭來,麵色肅然般,頗為認真地衝走近前來的孟獲,一笑拱手道。
“什麼?”
祝融濃眉皺起,視線偏移,起初雖是略帶詫異般,看向了嚴仲,但隨即似猛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轉而卻將之抽離收回,落於身側的丈夫身上。
“大王,你……此事為何,與令弟一齊瞞我?”
很顯然,祝融已經從方才嚴仲的話語聲中,聞聽出了一絲異樣來。
再行看向身旁自己丈夫孟獲那,有些閃躲挪移的神情,祝融頓時便心中來了怨氣,不由將話語也融入幾分困窘來。
感情自己在這邊負責安置招待劉璋所派來使,而這位小叔子呢,卻在背後偷偷又接待了來自中原盟軍國仕的手下之人。如此做法,豈不是左右逢源、意圖不明麼?
“誒,夫人,你彆生氣嘛。此事,也是孟優他私下為之,起初本王也被瞞在骨子裡,尚不知情啊。這樣,待本王將舍弟喚來,與他質問清楚!”
孟獲當即便身子側坐,雙手環抱住祝融腰肢,衝其連連柔聲解釋道。
隻是麵對孟獲的這般言語推諉,祝融當下卻也不好當著外人在場的麵,有意發作,因而自顧沉默了下來,清言道:“罷了,快去吧。”
在孟獲派人前往營中北寨,去請二大王孟優領人前來之際,此刻的王帳之中,氣氛卻仍舊顯得有幾分凝重。
法正毅然站立起身,將雙手負於身後,袖袍輕揮,來到帳內的地毯中央,正色泠然般,看向前方孟獲與祝融,仰首開口探問道——
“蠻王、夫人,在令弟與聯軍之使者到來之前,可否聽在下,幾句箴言相勸?”
前方孟獲與祝融聞言,神色皆是一怔,眸間有些驚詫於,法正的這般態度做法。
此刻倒是祝融率先回神,她麵色肅然盯住法正,片刻之後,方幽幽抬手示意道:“法先生,請講。”
“在下知曉,蠻王心憂中原聯軍兵多將廣,實力皆勝於你我兩家。如今聯盟軍陳軍漢中,兵鋒直指我益州川蜀門戶,局勢不可謂不危矣。”
法正朗聲開口,稍作停頓之後,繼續緩緩言道:“令弟心中,恐也有此想,因而才會瞞於二位,私下接見聯軍之使臣吧?”
“隻是令弟不曾想到的是,他雖有心稱臣獻媚,但在聯軍之首——曹操與國仕的眼中,卻仍舊將汝等視作邊陲蠻夷,一旦我益州屏障不在,天府覆滅,那麼接下來遭殃的、慘為屠戮的,便是蠻王腳下這片南中土地了!”
法正一番慷慨陳詞,在話音落下之際,依舊顯得情緒激昂,末了不忘再行提醒道:“此國曹二人,皆有妄圖侵伐天下之野心。縱然汝等對之示弱苟合,恐將來,也難逃大軍兵臨建寧城下之命運。”
“昔日戰國諸侯紛爭,虢、虞兩國不聽來使勸諫,借道於晉,以致城破國滅。此等‘唇亡齒寒’之典故,想來蠻王和夫人,應有所耳聞才是。”
言語道儘,末了法正再行深吸了一口氣,便是緊閉其口,不再行言語,在孟獲與祝融有些愕然踟躇下來的麵色中,輾轉挪步,坐回一側嚴仲身旁。
“孝直先生所言,亦是我家主公,想對蠻王所傾吐之肺腑深意。此刻時機、已然所剩不多,還望二位,詳加權衡,仔細思悟利弊,勿要舍近求遠,為南中之地,招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