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他並沒有鄭宵那般,身位靠近所乘商船爆炸處,能夠得一大塊的船艙木板用以撐住身子,故而他定然需得先上到岸邊去的。
所幸的是,他們如今所處地帶,仍舊算是潁河的中遊水段,河麵並不算太過寬闊,視野眺開,便能夠看到兩側的岸邊陸地。
國仕約莫目測衡量了一下,如今的他距離其中一側岸邊,也不過就數十丈的距離,他若是再咬咬牙浮遊過去,也不必消耗太多的體力。
如今天色將暗,水下視野隻會愈發受阻,加之國仕有傷在身,已不容他繼續找尋二人。
權衡之下,國仕便也繼續咬緊牙關,開始朝著近側的河畔遊去。
與此同時的另外一側,與國仕相距約莫有著兩裡地開外的商船爆炸處附近,鄭宵也終於自水下,劃開河麵竄出了腦袋來。
他方才在水下一番潛遊找尋,已是耗費掉了他所剩無幾的絕大部分體力。
如今再度浮遊上來,緩緩漂回花沛所趴的木板之側,他口中不住喘著粗氣,麵色已然是徹底陷入了一片毫無血色的慘白之中。
如今這寒秋十月之際,水溫已是在持續的降低中,再加上如今天色轉暗,日頭西斜,則要更甚顯得刺骨通透。
鄭宵如今隻覺自己渾身肌肉皆是酸麻酥痛無比,再難使將出半分力氣來。
甚而就連處在視野之中,不遠處的河畔岸邊,他都已然再無辦法,帶著昏厥過去的花沛,遊至靠近了。
“難道當真,要命喪於此了麼……”
一番疲乏潛遊下來,鄭宵突覺自身不僅渾身疲乏無力,甚而連腦海之中,也開始突兀一般脹痛起來,令他難當欲裂。
“啊!”
牙關緊咬直至發出不住般的嘎吱響聲,鄭宵忽而想起,國仕朝自己所言中毒一事,這才念及,許是那陷入沉睡之中的蠱蟲,如今不知因為何故,再度蘇醒了過來吧。
其實是因為鄭宵在水下憋氣太甚,一度導致腦內缺氧,而那蠱蟲卻是極愛厭氧環境。
因而在他大腦之中,未曾及時補給氧氣時,卻反而是提前喚醒了,他那本為千年靈芝佐以奇效的神醫配方壓製沉睡的蠱蟲。
如今蠱蟲初醒,正在鄭宵的腦海之中,瘋狂吸食著他的精髓,這才以致他疼得一度快要暈厥過去。
“噗——”
一口鮮血自微張的嘴中噴吐而出,鄭宵隨即亦將上半身趴在了,那漂浮於水麵之上的殘餘船艙木板之上,而他則跟著整個人昏厥了過去,眼前暗沉下來,徹底喪失了意識。
而當他閉眼之前,所殘留的最後一抹意識,隻留存下了視野不遠處,似有著一艘揚帆大船,正朝他們二人這邊,及近駛來……
日暮西斜,天際蒼穹之上,一輪彎月高懸初現。
如今已是酉時將至,夜幕逐漸降臨在這片華夏的中原大地之上,而國仕在終於費儘九牛二虎之力,勉強遊至河岸之後,也徹底喪失了體力,整個人隻得尋了一處密叢遮掩處,難掩困頓,沉沉睡去。
待他再度醒來之際,已然是聞聽得周遭蟲鳴窸窣,進入深夜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