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春本就是風塵女子出身,媚眼如絲,真可謂愕然出神間,卻也自帶脈脈含情,哪裡是曹彰這般初生牛犢、不諳風情的少年郎,所能夠抵擋的。
“你、你先出去,我要整理一下儀容。”
範春心上愁思翻湧,當下沒來由地這般開口了一句,竟也一時忘卻自己原是階下之囚,把此處當作了對方外來擅闖之人。
“哦。好,你歇息吧。我、我走了。”
曹彰一個堂堂七尺魁梧的鐵血漢子,眼下竟是被對方這突如其來、未曾有意的撩撥,弄得語無倫次起來,當即同樣不曾想起主客之分,在點頭垂首應答後,忙也擇身離去。
待出得帳外,淩冽寒風刮過麵龐,曹彰更是驚覺自身臉頰雙耳竟都滾燙一般,兩相一冷一熱刺激之下,反而直有一番彆樣滋味,令他生出不舍依戀來。
“呼——呼——”
這接連空氣呼啦之聲,卻並非因著朔風呼嘯,反而是自曹彰口中不住噴吐出。
他呼吸加深,漸而更甚變得急促起來,心潮一時翻湧之下,竟不知該往何去,就這般怔在了帳外夜幕之下,未曾留意往來匆匆而過的營中士卒。
“少將軍,您這是……”
此刻一名百夫長自帳前而過,原是預備前往被看押的後方範春鎖在營帳內,為她添置明日所備一應水和食物,但瞧曹彰竟是楞在帳前,方出言相問道——
“軍師正著人四處找尋,喚您前去呢。”
“知道了。”曹彰點了點頭,恍惚回神瞧去,當即便是衝這名百夫長,肅聲吩咐道,“誒,你彆進去,這些東西,待明日天亮再送入便是。”
話音落儘,曹彰兀自驀然走開,仍舊是垂首出神,並不理會周遭快速調動的營中士卒。
這些士卒整裝齊備,就連在夜間也是穿戴胄甲、手持軍刃,儼然時刻處於備戰狀態。
回到自己營中,經過一陣涼風吹襲,曹彰似乎方才漸感內心悸動有所舒緩。
他坐回床榻邊沿,腦海之中,依稀回溯著方才的溫婉一幕,竟不知怎的,愈發覺得臉頰雙耳,宛若女子一般滾燙起來。
“我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
曹彰縱然獨自一人處於帳內,不曾有旁人觀之言及其他,他卻也並不理解這般狀態,緣何生出。
畢竟此前他心思皆放於男子功業上,於行軍領兵之事頗善,卻並不曉男女事。
如今曹彰年過十八,已是熱血男兒一枚,自然不敵溫柔鄉,何況範春又是風塵女子出身,眉眼如絲、暗噙春韻,那般婉約清麗,直教郭裡、馬超等豪情之士,也不忍傾心。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對方身份來曆皆不知曉,這不是我該做的事情!”
曹彰努力克製內心悸動,複又起身走到那水盆邊上,伸手舀了幾捧潑灑麵龐,這才一個箭步翻身紮躺床心,急於令自己冷靜睡去。
隻是他這般想法,很快便被帳外一陣急促傳來的腳步聲,所倏爾打破。
“少將軍,軍師喚您得急,您這邊如何回應去否呢?”
一名小校半跪於帳外,他乃是郭嘉遣來傳命者,自然不敢隨便入內,便就在外朗聲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