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眼眸尖銳,一瞥之下,依稀見得那扇麵所繪,似某種極為隱晦的道家象征。
隻是在這片刻之下,他未嘗當真瞧清繪鳥細節,一時自未曾生疑於心。
“二哥,你——你怎的在咱自己的地盤上,就這般妥協於人了?”
秦烈不曾想公孫汜突然一轉初衷,忙急道:“這莽漢功夫雖是不錯,但想要憑此便在這偌大米倉山頭造次,恐怕還是不夠格罷!”
他話語落儘,還不忘憤憤回頭,怒瞪了那歸於荀攸之後的許褚一眼。
“眼下山頭危難不僅於此,三弟,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等擇其善者而從之,當然也為雄風一寨這諸多本家兄弟思量。”
公孫汜偏回頭去,與秦烈目光交彙對視,進而這般朗聲說道。
他話語頗為乾脆利落,也不及有何遮遮掩掩的意圖,仿佛便是為了同時說與荀攸聽。
“如此那般甚好。”
荀攸見對方雖是山野出生,卻也難得這般識時務,未嘗令己方再行陳述道與個中利弊,當然滿意至極,便提醒道——
“想來不消三日,待天寒將至,大雪漫天時,山下我軍先鋒部隊,便會尋機摸索上山而來,汝等若要主動投降,自需拿出十分誠意來,方可保此寨無憂。”
“那是自然。先生大可放心,這誠意嘛,已然在預備之中了。”
公孫汜抿唇一笑,頗有深意,抬手向身旁秦烈揮了揮,對方便及授意,匆匆折身退下。
在這邊山頭之上,進行著頗為無恥的暗中私下交易之時,眼下米倉山腰處,穀間那塊前哨曠野平灘間,戰況依然頗為慘烈。
莫說簡淮所領部隊下屬,已然和後方馳援魏軍交纏在一起,各自拿出了看家本領,生死相搏,縱是那另外一處戰局,於人群中仿若割草、揮刀砍殺的郭裡,也已殺紅了眼。
此刻他渾身是血,衣衫破碎,手持奪來的兩柄大刀,揮舞得仍是赫赫生風。
後方牢車處,已然簇擁了大批的魏軍先鋒精銳,在樂進的親率下,戰意昂揚,訓練有素,自後方的叢林間竄出後,紛紛手持利刃,衝將上來。
這十餘名負責看守的寨中嘍囉,雖說亦算得上是武力不俗,卻也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是敗下陣來,除開且戰且退的數人之外,儘皆為亂刀砍斃。
“大都督,讓你受苦了!快隨末將離去。”
樂進飛身上前,手持鋼刀揮舞劈下,將那囚車之上的鐵索斬斷,進而奔襲入內,恭聲容稟道。
他瞧得原本向來高傲不可一世、意氣風發的夏侯惇,眼下卻是這般狼狽模樣,心頭大震,卻也不敢多言,領著對方便一齊跳下了囚車,急急向後退卻。
魏軍畢竟人多勢眾,在這百十來號人的遮掩下,很快便為其後樂進與夏侯惇,讓出了一條通路來。
時夏侯惇體力所剩無幾,身子異常虛弱,已無力氣上馬,樂進在後推搡了數次未果,當下隻得當起了打手護衛,將他背負於身,且戰且退,往後方叢林深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