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傷……”
範春紅唇輕蠕,嬌軀立在旁側,略微偏轉靠於牆邊,踟躕開口詢問道。
“夫人勿憂。我不妨事,不過是一些皮外傷罷了,加之此前在山腰哨崗邊,與那毛頭小子激鬥許久,以致後續體力有些不支。”
郭裡不待她將問欲止的話語落下,便及率先一步開口,抬手答道。
“那就好。我、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範春走至一旁,抬手於桌角邊拎起其上茶壺,便朝著屋舍裡間走去,隻是她腳步意欲跨過門檻時,卻又突然止下,心上意有徘徊,低聲喃喃續道——
“方才我……你沒有什麼話,是要詢問於我的嗎?”
“問你什麼?問你為何擺脫秦烈束縛之時,身法如此飄逸靈動,又從何處習得如此輕功麼?”
郭裡並未轉身,自是抬眸當即答複道。他似乎已然知曉範春想要說什麼,尚不待她坦然點頭作答,便及自行坦白道——
“我許久之前便知曉了。夫人你瞞不瞞我,又有何分彆?”
這話於郭裡口中輕喚說出,但落將在門邊的範春耳畔,卻又是令她內心“咯噔”一驚,頓時腦海思緒猶如五內雜陳。
他一早便知道了,卻並不點破?為什麼?難道他也想要弄清楚,我的身份來曆麼?還是說他和公孫汜一樣,心中其實已對我起了殺心?
諸般想法一時齊齊冒出心上,令範春握持茶壺的手腕微顫,險些將袖間所藏的匕首之柄,與壺身之上相碰出聲來。
“你、你既早已知曉,卻不點破,為什麼?你不擔心我是……”
範春在踟躇原地良久未行之後,忽然轉將回身來,眼眸輕顫,目光帶著分明複雜與不解情緒地,遠望著桌邊郭裡的背影,這般提高了幾分嗓音道。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郭裡在長歎了一口氣之後,竟是突然站立起身來,回轉過頭,目光炯然與範春對視相望,凝了一小會兒,方才再度幽幽自嘲道——
“我疑你作甚?你本就是我著下屬擄上山來的。初時我隻當你是尋常山野農家女子,甚不以為意,強迫施暴,奪了你的貞操,這原是我一向取樂習性。”
“我郭裡便就是這樣的惡人。否則,又如何自甘落草為寇,做上這雄風七寨之主?”
他這話說得毫不摻假,亦是理直氣壯,未有半分遮掩,顯是在自己鐘愛之人麵前,寧做真小人,勝過偽君子。
再度被眼前之人訴及當日傷痛悲憤之事,範春皓齒緊咬,俏臉神色亦變得無端冷冽起來,呼吸都隱隱有著加重的急促跡象,顯是觸碰到了其心頭憤懣之意。
“我知道,你雖後來同意委身、為我妾室,實是那日為救那名闖山小賊的無奈之舉,你心頭,始終對我怨憎不已,充滿恨惱罷?”
此間並無旁人在側,是以郭裡在獨自麵對範春之時,方才將這般壓藏在心中的實話,道將了出來。
他原先並不在乎,郭裡如何看待自己,心想隻要留住了她的人便可,其心如何,根本無需在意。
但經此一番數日長久相處下來,在郭裡起始曲意逢迎之後,對他態度便轉緩和了許多,這般婉約女子的溫柔一刀,郭裡身為血氣方剛的正常男子,卻又怎生堅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