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亞文腳下的力氣都減少了幾分,讓鄭衛民臉上的笑都僵住了。
“你丫的……真的隻有我啊?”
韓亞文說道:“衛民,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你可不能反悔!咱們可都是帶把的,一口唾沫一顆釘。”
“那你這夠嗆啊……劃掉來回的車票錢,你剩不下多少本錢了。”
“車票你甭擔心,哥們能搞到半價的。到了那邊不久留,收了東西我就往回走。”
“你小心點,彆被搶了。”被抓了都是小事,大院裡找人打個電話就能搞定,但要是真遇到劫道的,打一百個電話也白搭。
聽到鄭衛民沒有反悔,韓亞文力氣又恢複了:“衛民,這次雖然就咱們哥倆,但本錢我也能拿個幾百,第一趟出門也不能帶太多不是?”
“借口,統統都是借口!”但鄭衛民也覺得等到韓亞文真的把事情辦成了,隻要一次,這貨手裡的資金就會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韓亞文嗬嗬樂道:“甭管那麼多了!你就祝哥們好運吧!改革開放,咱也要往風口站一站。”
回了宿舍,鄭衛民數了三十張大團結出來,遞給了韓亞文。
韓亞文小心收好:“衛民,我給你寫個條兒。”
“不用!”鄭衛民極是大氣地拒絕了,這個條是不能要的,關乎韓亞文的臉麵——也關乎所有年輕人的臉麵,他必須要相信韓亞文。
韓亞文伸手捶了鄭衛民的肩膀一下:“衛民,等我的信兒吧!”他覺得大院的那群哥們還不如鄭衛民,難怪王雲芳能看上人家,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
回去之後,韓亞文便開始準備南下的事情。
從出生到現在,韓亞文還沒出過北京城呢,一下子跑這麼遠,他心裡也打著小鼓,因此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給自己打著氣。
“不怕,就是火車上住個幾天!上了火車就是廣州,下了火車就是北京,就這麼簡單!人家王雲凱都在槍林彈雨裡滾過好幾回了,你連個火車都不敢上了麼?”
給自己不停地打著氣,韓亞文又開始找人弄火車票,這火車票一定要半價的,不能超。
也幸好他平日裡交際廣泛,拿到一張半價票問題不大。
在鄭衛民過來找王雲芳壓馬路的時候,韓亞文出來把自行車推給了他,讓他先用著。
人家鄭衛民都爽快拿了三百塊給他,他總得有個東西抵押在人家那邊,人家敞亮,他也不能慫。
王雲芳不知道鄭衛民和韓亞文搞了什麼,但見到鄭衛民有車用,便很是感謝了韓亞文一番。
“回頭我們請你吃飯。”
“彆!請我吃糖吧,哈哈哈。”韓亞文灑脫一笑,把時間留給了這兩個人,在八月底出發去了廣州。
天氣炎熱,韓亞文在火車上不停地扇著風,現在的他摳搜異常,啥都舍不得買了,都說窮家富路,但該省還是得省。
“人和人真不能比啊!”韓亞文很羨慕鄭衛民,人家可是在北大念書,大好前程擺在眼前,他就得遠走廣州,要不再過幾年,來個對象都不好說。
至於鄭衛民說的要替曾經插隊的地方徐家村那邊謀發展,韓亞文想不到思路,索性也就不想,等等看吧。
鄭衛民現在手裡隻剩下小幾十塊,這些錢他不敢全給了韓亞文,他還得留一點放手裡應急。
在去和王雲芳壓馬路的時候,鄭衛民提到了一件事。
“過兩天就開學了,回頭我要去趟小學校,給趙叔送酒。”
王雲芳能聽懂鄭衛民的意思,和家人幾乎不相來往,但他依舊想帶著自己去見一見最熟悉的人。
“我和你一道去。”王雲芳看到鄭衛民眼裡的光更亮了。
“好!那我們三十號下午過去吧。”鄭衛民聲音柔和,他想讓王秀霞看看王雲芳。
“是你帶的玉冰燒麼?”
“還有一些廣式點心。我特意買的耐放的,還放在了宿舍的陰涼地,但也放不了多久,得讓他們趕緊嘗嘗。”
“馬上要開學了,你家裡人還會來尋你麼?”王雲芳比較關心這一點。
鄭衛民不確定:“可能會,也可能不會;但我覺得不會的可能大一些。”
“為什麼?”
鄭衛民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回去準備東西,這次有了韓亞文的自行車,出行會更方便。
臨近開學的日子,學校裡晃動的人影越來越多,鄭衛民的宿舍裡也開始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