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停了,但雲層依舊密布,見不到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下雪。
如果今天晚上能下就好了,鄭衛民覺得待在有暖氣的屋子裡看外麵大雪紛飛是最好的享受。
路上積雪頗厚,踩在上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回頭再看,有一串串的腳印。
小孩子們在歡樂地打鬨,雪球飛過鄭衛民的頭頂,雪屑飛濺。
鄭衛民先回了趟學校,從宿舍裡又取了點錢出來。
學校裡的人比昨天又少了很多,男生宿舍幾乎沒有什麼動靜,打開門之後,鄭衛民都感到了一陣清冷。
取了錢,鄭衛民又摸了摸床,自言自語道:“明年見吧。”
出了學校,鄭衛民先到了郵局,把信和錢寄給了的徐誌全。
不知道徐誌全看到錢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估計要嚇一跳吧。
鄭衛民嘴角露著笑,去買了煙酒糖茶;酒買了六瓶,都是茅台;糖還是奶糖。
把東西放在屋子的角落,鄭衛民出去找王雲芳了,外麵那麼大的雪,剛好可以堆個雪人。
到了之後,倆人找了個人少的地兒,一起合作堆了個雪人。
雪又開始下了,初時如柳絮,後來如鵝毛。
王雲芳用一根短木棍給雪人當了鼻子,又撿了兩個石子給它做了眼睛,後退兩步,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衛民,雪大了。”
“嗯。”鄭衛民答應了一聲,忽然又看到了王雲芳頭上的雪,他伸手替王雲芳拂去,忽然想到了在陝北送王雲芳走的那一天,那天好像也下雪了。
後麵的時間,鄭衛民經常來約王雲芳,兩個人就算肩並肩走一走也都很高興,這種二人世界很是令人心安。
韓亞文遇到過兩個人幾次,每次都隻是一笑而過,並不打擾。
他還在忙著他的事情呢。
酒他準備好了;豬頭肉和一些下水也定好了,過兩天就能去取;到時候兩個人還能好好聊聊。
這都快過年了,跑廣州的那群人還不肯閒著,每天他都能見到有人扛著東西回來,這讓他心裡愈發癢癢了。
終於在一天回來的時候,他看到了鄭衛民和王雲芳在站台那邊等車,便走了過去。
“衛民,明兒還來麼?”
“明兒不來了,看會兒書,也讓雲芳歇歇。”
“那我晚上找你喝酒去。”
王雲芳沒反對,隻是說道:“你們少喝一點。亞文,大晚上的你要是喝多了,可不是鬨著玩的。這天兒要是凍上一夜,那可比冰棍兒都要硬。”
“放心,不會喝多的。我和衛民都是心裡有數的人。”話是這麼說,但韓亞文心裡盤算的是喝多了就在鄭衛民那邊住一晚,這有什麼關係?
招呼完了之後,韓亞文就去準備東西了。
半個鹵好的豬頭,改刀切了塊,用油紙包好了;又弄了點豬肝豬肚,也用油紙給包好了;還有花生米也不能少了,去年是杜若送的,今年韓亞文決定把這個給補上。
從大院出來的時候,韓亞文又順了人家點小蘿卜,躥上車就往鄭衛民那邊去了。
鄭衛民剛回去沒多久,韓亞文就到了。
“我都想來你這住了,該說不說,有暖氣就是不一樣。”
鄭衛民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打開一看都要驚呆了:“謔!你搶劫去了?”
“咱就不能過個像樣的年了?過兩天我還來,再給你弄點彆的。”
“我覺得吃的夠了。”
“那就弄點彆的。”韓亞文把苫子上的被褥給挪開,盤腿坐在上麵。
鄭衛民坐在對麵,把那幾個油紙包都打開,放在兩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