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風開始專心吃花生了,除了剝殼的聲響外不再有其他,辦公室陷入了一陣安靜。
鄭衛民看著窗外,樹木上沒有半片葉子,樹枝被西北風吹得搖晃不止,窗戶被風吹得不停地抖動,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和孫東風都是學曆史的,下麵的路要怎麼分岔走他們都能預知。
如果鄭衛紅沒有貪心,隻是想著對自己彌補一些……鄭衛民自嘲搖頭,這怎麼可能?
這個小妹是有心眼,但不多,而且鄭衛民還沒見過她有什麼長遠的規劃,臨時抱佛腳的表現居多,現在的表現就很像。
孫東風雖然大嘴,但也不會去說沒有發生的事情,更不會去亂對人家講鄭衛民可能的內心所想。
“哎,衛民,這個學期我可能也閒不下來。”
“你不是要考研的麼?不好好看書還指望著保送呢?”
孫東風得意地笑了:“雖不中亦不遠矣。還記得咱們第一年的暑假麼?你在到處找活動,都差點去山東考古了。”
“咋滴?你要去山東考古啊?”
“我不去山東,我去陝西!那邊的古墓多,係裡抽調我去幫忙。我忽然琢磨著好像不考研也可以,分配到研究院也不是不行啊?”孫東風甚至開始幻想畢業後分房子的事情了,不用太大,和鄭衛民的差不多就行。
“你也去陝西了?”鄭衛民覺得這塊土地真神奇,自己身邊好多人都和那邊有了聯係;天地良心,他可沒攛掇過孫東風,這完全是他自己的際遇。
孫東風站起來,忽然伸手摸了摸鄭衛民的頭:“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鄭衛民給了他屁股一巴掌,發出響亮的一聲,孫東風“哎喲”一聲,捂著屁股跑了,手裡還不忘抓一把花生。
下午的時候,鄭衛民去看了一下信件,徐誌全和蔡誌勇都給他寫了信。
這信一看就知道是奮強的字,字跡遠不如徐誌全老成,看來之後陝北的信要由他來代筆了。
下半年徐家村的磚廠上了設備,生產效率大大提升,隻是大家夥賺的錢還是和之前持平,多出來的要去還貸款——農村人哪敢放著這麼大的一筆款子壓在身上?早點還完心裡踏實。
大隊裡的娃娃們今年幾乎都有新衣服穿了,另外大隊有幾戶人家說了親,現如今想嫁過來的姑娘比照之前要多了許多;大隊裡的姑娘也比之前嫁的好。
還有鄭衛民最關心的蘋果苗,成活率挺高,按照設想,徐家村大隊不但可以滿足自己的六百畝果園需求,還能支援其他想種蘋果的地方。
看到這裡,鄭衛民馬上就拆開了蔡誌勇的信,蔡誌勇肯定不隻是給他講近況。
在信裡麵,蔡誌勇進了縣裡實習,暫時掛在縣政府的辦公室,等到畢業之後再另行分配具體職務。
雖然還是實習的身份,但蔡誌勇很有主人翁意識,在信裡麵找鄭衛民要蘋果。
鄭衛民腦子裡在盤算著怎麼把這個蘋果能弄過來,孫東風也要去陝西,但肯定不會往原北縣去;馬上開春了,韓亞文他們要把化肥倒騰過去,估摸著還是他們先,再請亞文帶北京來吧。
北京這麼大,學校這麼多,找個暫時放蘋果苗的地方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