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剛忽然覺得自己老了,老婆也老了,有些事情承受不住。
但他還是沒有告訴袁秋大兒子去前線的事,等等再說吧。
夏日炎熱綿長,偶有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鄭衛紅忽然發覺老爹對自己上心了許多,平日裡的散養模式消失,幾乎每天都會過問她的功課,還把之前的試卷翻出來看。
上麵的紅叉叉很多,鄭剛的臉色愈發不好;孩子大了不好打,鄭剛隻能自己生悶氣。
在鄭衛紅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的時候,袁秋也不忘了提醒鄭剛“等到考完了,咱們得去找三兒說說,不管成不成的,都要去說說。”
北大校團委呢,最近她和一些熟人聊了許多,很多人都認為鄭衛民會成為校團委的乾部,而且級彆不低。
既然是這樣……袁秋覺得底氣好像又多了不少。
時間很快到了七月,鄭衛紅踏進了高考的考場。
她心中忐忑,牢記著老師和同學話“卷麵不能空著,一定要寫點東西,萬一寫對了那就是分數,數學不會也不要緊,需要用到什麼公式先往上寫……”
自家事自家知,鄭衛紅使出渾身解數,考完之後也隻能徒呼奈何,指望全在爸媽和三哥身上了。
回到大院,遇到她的鄰居都會問一下考得怎麼樣,鄭衛紅含糊應付過去就鑽回了家。
一切都結束,等待最後結果到來。
鄭衛民在值班的時候也在關注高考,或者說是習慣性地關注——隻是這個年代的信息傳播並不發達,白天在辦公室的時候可以看一些報紙,晚上回來可以看會兒電視,隻是信息都比較零散。
高考結束,鄭衛民便等著鄭衛紅出現,但鄭衛紅卻遲遲沒過來,可能是在等後麵的結果。
鄭衛紅沒來,韓亞文的電話先打來了。
“衛民!”
“你怎麼知道是我?”
韓亞文極是得意“你不也能聽出來是我麼?你還真以為哥們不知道值班的人就你一個啊?除了你還能是誰?”
“這會兒在哪?”鄭衛民算了一下時間,應該準備去南方擁軍了。
“在原北,招待所住下了。這陣子可把哥們累壞了,從廣州到湖南,再到陝北,哥們跟軍訓似的,整個人都瘦了好幾斤。”韓亞文還沒把割麥子給算上呢。
“今晚又是一場大戰?”
“可不是?但現在咱們人多了,我不慫!今晚一定要讓馬主任他們喝倒幾個。哎,說正事兒,去年去擁軍的時候你不在,今年你在了,到時候陝北來人要見一見的吧?”
鄭衛民一下子就想到了把自己從黃原火車站接回去的徐老漢,又想到了尕娃,奮強,秀蓮,知青點的幾個知青。
“要見的,肯定要見的,都哪些人過來?”
“徐支書說想過去看看你,大隊的其他人都來不了。”
“能行!”鄭衛民也挺想原北的人的。
“有你這句話,我心裡就踏實了。”韓亞文放下電話,招呼著大家夥出門去和馬主任他們拚酒;今晚徐誌全他們也會在,壓力非常大。
吃飯前,馬主任是知道今天的議題的,那就是商量去擁軍的事情。
不出錢,但要出人。
但在飯桌上,馬主任忽然就知道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鄭衛民暑假在學校值班,這次去北京是能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