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以後結識有識之士,還是推翻商會,亦或是回到順丘繼續開飯莊,這些都是後話,裴風目前最煩心的還是嬌兒的事情,他對嬌兒有特殊的感覺,她與虞芝很像。正因如此,裴風希望大澤皇室可以給她一個好的歸宿,即便她不是真人,即便她占了歌舒柔的身份這麼多年,即便大澤多年來為了救她,死了數十位元嬰修士以及數百親信良臣。
好在歌舒泰不是絕情之人,他感念嬌兒多年來照顧歌舒柔,收其為義女,賜名歌舒嬌,次日夜宴,群臣嬪妃皇子公主,儘皆到場。歌舒泰兌現了他的諾言,隻要他在,大澤皇室便是裴風的後盾,柳貴妃終於得見了這救女恩人,越看越是喜歡,便收裴風為義子。裴風自幼與裴度逄雪生活在一起,裴度雖是他義父,但逄雪從不承認她是裴風的義母,所以裴風叫柳貴妃乾娘時,叫的那叫一個乾脆。
歌舒泰更是聲稱,龍虎五行丹是裴風送給羋諳的,當日他與羋諳為難,實則是為了讓上官雄不好開口提親之事。裴風不動聲色的向羋諳作了一揖,以示賠罪,同時向苗玉借來那琉璃玉鐘,假意還給羋諳。
羋諳自然是慚愧的推辭道:“老朽確實是老賊一個,心胸狹隘,讓裴公子見笑了,這玉鐘是賭注,老朽願賭服輸。”
“羋國師勿慮,此鐘乃晚生還與先生的,絕非贈送。”
“公子果然還對此事耿耿於懷,是當日老朽之過,此鐘我收回,來日與你換一件更好的。”羋諳也是老狐狸一個,當日服下龍虎五行丹時,可是當著皇使的麵。若此丹真是裴風和歌舒泰好意,那他著實心中有愧,若當初隻是拿他試藥,此番虛與委蛇倒也沒留下把柄。
裴風見狀,便將玉鐘收了回去,直說羋諳客氣,實際上他根本沒打算還給他。此物已經被苗玉煉化了,安有還回之理。
宴後,歌舒泰將裴風單獨留下,並問其今日宴會感覺如何。
“啟稟陛下,若是說實話,那便是比上次夜宴感覺好多了,沒有那些才子打擾,我說話都利索了,之乎者也的聽著就頭大。當然,最感謝的還是陛下,若非陛下之故,晚生也不能得貴妃青睞,更不能與羋國師化解恩怨。”
“哈哈,你能救回柔兒,也算了卻朕心頭的一塊心病啊。朕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醉翁天釀的秘密。”
裴風心中一驚,倒不是震驚於醉翁天釀的秘密,而是歌舒泰再次以朕自稱,之前他與裴風交談,救女心切,拳拳之心,皆以我自稱,情真意切,讓裴風與其距離拉近了不少。此時他再次以朕自稱,那便是說,他是君,裴風是臣,交談需注意分寸,裴風立刻彎腰低頭,洗耳恭聽。
“醉翁天釀,隻要灌入大澤皇室禦酒,便可變為一件靈寶,醉翁天釀中關著一隻酒靈。不過其與劍靈不同,倒是與金靈、冰靈有幾分相似,仙池願以此寶換你和焦夫子來,足見她對你二人的重視,尤其是你。”歌舒泰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裴風連忙做出疑惑的表情,低眉順眼的問道:“晚生?”
“不錯,此寶最初是換焦夫子來大澤教仙池五年,後因順丘商會用的手段太過下作,仙池才降到三年。但你與夫子同來,直接又降兩年,足見仙池對你的重視。”
裴風連忙做出悔恨交加的表情,直截了當的抹除了醉翁天釀上的靈魂烙印,將醉翁天釀還給歌舒泰,而後跪伏在其腳下道:“陛下厚恩,晚生無以為報,此寶請陛下收回,晚生無顏持有……”裴風這番動作倒是讓歌舒泰有些慌亂,連忙將他扶起來道:“你何故如此啊,此寶乃仙池所贈……”
“陛下大恩,晚生已無以為報,豈敢再收如此重寶,陛下與公主如此器重晚生,已是晚生榮幸。況且我與仙池公主已義結金蘭,她以此重寶相邀,我若收下,豈不是罔顧金蘭之誼。晚生自幼不知父母,乃義父和姨娘撫養長大,柳貴妃不以臣卑賤,收我為義子,此物我更無顏收下。”裴風再次俯身跪下,這醉翁天釀裴風即便是留著也無可厚非,但他恐歌舒泰會心生嫌隙。自己終究是一外人,雖有大功,但與君王相伴,須知進退,此番合該他急流勇退了,這些都是焦循教給他的,他雖不愛讀書,但焦循乃受天下讀書人敬仰之大儒,講解典故生動有趣,裴風自然記下了不少,而且那時他尚年幼,記憶力好。
歌舒泰暗罵裴風是小狐狸,但臉上還是揚著笑意,將裴風扶起,而後將醉翁天釀交還給他道:“你這可就為難朕了,此物乃仙池所贈,你若想離開,便將此物還給仙池吧。”
裴風起身後,有些局促的收下了醉翁仙釀,歌舒泰見他滿麵通紅,涕泗橫流,便覺得此番對話已經難以進行下去了,於是便讓裴風回去休息了。
歌舒瑤的座駕還在殿外候著,焦循和歌舒嬌也坐在裡麵,他們見裴風有些狼狽的鑽了進來,便詢問緣故。
“我與陛下聊了許久,聊至動情之處,情難自禁,見笑見笑。”裴風這般胡扯,焦夫子與歌舒瑤自然不會相信了,但裴風既然不願說,他們便也不再問了。
司馬炅離開後,離兒便不再屏蔽裴風的丹田了,苗玉察覺了虞芝和辛瑗的存在。同時她也聽到了裴風在大澤帝麵前演的那番戲,這個弟弟讓她越來越猜不透了。
到了住處後,焦循和歌舒嬌各自回屋了,歌舒瑤正準備進門時,裴風忽然叫住了她,這一路裴風都在想,要不要將醉翁天釀還給歌舒瑤,二人已以義兄義妹相稱,若是此時將醉翁天釀還回去,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
但裴風自知這醉翁天釀留不得,尤其是這酒靈與五行之靈相近,若是讓歌舒瑤以之防身,裴風也能放心許多。打定了主意,裴風才開口叫住歌舒瑤。
“師兄怎麼了?”歌舒瑤在路上的時候便看出裴風有事,他多次看向自己,但嘴巴動了幾下,卻沒說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