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
“酥糖——”
蘇牧聽到耳邊不斷傳來呼喊聲,由遠及近越來越近,眼前忽然炸開一團金色的光。清脆的鳥鳴在耳邊響起,花香縈繞在鼻尖。
“起床啦!大懶蟲。”
“再不起來就要被巨鳥吃掉了!”
男孩感到有人在推搖著自己的胳膊,左眼微微睜開,金色的晨光灑在他的臉上。窗外,花園中的白色鮮花在微風的拂煦下搖曳著身姿。
床邊,梳著雙馬尾麻花辮的小女孩伸出手捏住了自己鼻子。
“醒了,醒了!”男孩喊著。
女孩咯咯笑著,“趕緊起床了,待會要去晨跑,然後吃早飯了。”她將編織好的花環戴在男孩的腦袋上,“真好看。”
蘇牧坐起身搓了搓臉不情不願地掀開被子,“虞,下次可不可以溫柔點。”男孩一邊穿衣服一邊抱怨著。
女孩一攤手,“溫柔點叫不醒你啊。”
虞看著小男孩眼角滿是笑意,那雙眼眸無比澄明清澈,映射著晨曦金色的光。
男孩穿好衣服拿起牙刷毛巾跑去洗漱,“牛爺爺,早上好啊。”他笑著和路過的老管理員打著招呼。
“這麼早啊,起來跑步麼?”
“對啊。”
蘇牧洗漱完畢穿了件外套推開宿舍的大門,今天的陽光無比燦爛,“今天還要和我比賽麼?”虞問道。
男孩露出大白牙,“比!我來喊口令。”
“一,二……”
三還沒喊出來,蘇牧就已經衝了出去。
“酥糖,你又耍賴!”虞在後麵氣鼓鼓地喊著。
老管理員叫醒所有病人時,正好看見蘇牧氣喘籲籲地走回來,“今天我贏了。”他這樣說道,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小牧今天很厲害啊,虞你要加油啊。”他說,“洗把臉,擦擦汗,去吃早飯了。”
虞沒吃兩口便翻看起了書,而對麵的蘇牧宛如餓死鬼投胎毫無吃相,“你不吃我可給你吃了啊。”他將手伸進女孩的餐盤。
女孩抬起頭白了他一眼,嫌棄地揮揮手。男孩喜滋滋地拿過女孩的餐盤中的四個白麵饅頭,就著鹹菜大口大口地啃著。
“老李頭,小牧的病情好像更加嚴重了……”老管理員對著身邊的白大褂說道。
李醫生靜靜地看著蘇牧一個人吃完一個雞蛋,一碗白粥以及八個饅頭。這種饅頭即使是像他這種成年人一頓也就能吃三兩個,更何況是個六歲的孩子呢?
“再觀察觀察吧。”
蘇牧吃完最後一口打了個飽嗝抹抹小嘴,“虞,你在看什麼呢?”他湊到小女孩麵前,“我看看。”
“酥糖,你不能忘記我哦。”
忽然,眼前的小女孩如鏡子般破碎開,陽光、鮮花、微風構成的一切爬滿了黑色裂紋,一切的美好在他麵前轟然破碎。
“虞!”男孩向前撲去,卻跌進無儘的黑暗深淵。
蘇牧猛地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後背濕漉漉的全是汗。
又是夢麼?
蘇牧已經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夢中總是會有意無意地出現虞的身影。但自從離開精神病院後,就在沒有見過她了。
此刻窗外的陽光無比刺眼,看了一眼桌上的鬨鐘10:47。
遲到,不曠課了。
吐出一口氣,蘇牧掀開被子走出房間。陽光透過百葉窗射進昏暗的屋內,他暈乎乎地走進廁所放水,洗臉,刷牙。
“你終於醒了。”
知道那人出聲蘇牧才發現沙發上居然還坐著一個人,男人看了看手表,“我已經等你17分鐘了,你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差。”
“你是誰?”
男人從口袋中掏出一本證件,“執法廳,齊明。”
執法廳……
蘇牧頓時緊張起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執法官登門拜訪,可是自己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啊。
除了學習差了點,學習差也犯罪麼?
“有什麼事情麼?”他小心翼翼地問。
齊明拿出本子,“簡單做個筆錄”
“錄什麼?”
“昨天晚上的事情。”齊明看著眼前的小男孩,眼中滿是笑意。
昨夜雨中那詭異的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那一整個中世紀騎士團,被射成刺蝟最後安然無恙的司機,以及耍刀的京臨女高中生他的同學夏沫。
“我遇到了‘鬼打牆’,還有‘陰兵借道’!”
……
……
蘇牧回到學校的時候乾飯鈴正好響起,整個教學樓猛地躁動起來,男生們帶頭狂奔著衝向食堂大樓。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就是一幫餓死鬼投胎,難怪老洪頭總是這麼罵他們。
走進教室浮寧寧正在小口小口地吃著便當,她的飯食一日三餐全都是自家私廚供應,還有一份餐盒靜靜地擺在他的桌子上。
“我還以為你出事了,要是下午再不來我就要報警了。”
蘇牧的午餐總是蹭的這位同桌的,京臨高中的食堂是學生自己飯卡買單的,男孩的兜比臉都乾淨。
打開餐盒裡麵整齊地排布著,基圍蝦、剁椒魚塊、毛豆燒雞、清炒小青菜、水蒸蛋以及塞得滿滿的白米飯。
男孩拿出筷子,心裡再次默念一遍:這份情一定要還。
“你昨晚最後不會是自己走回去的吧。”浮寧寧小口小口地喝著蒸蛋問道。
蘇牧將一大塊鮮嫩的魚肉送進嘴裡,“不是,我坐夏沫的車回家的。”
女孩的筷子懸停在半空,轉頭看著正在扒拉著米飯男孩,“她家比我家還遠的……”
蘇牧繼續大口大口地扒拉著米飯,已經餓了兩頓的他感覺自己明顯餓瘦了,“聽說是在南山郡海,不過我沒去過,傳聞那裡很漂亮啊。”
浮寧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下次讓我送你回去吧。”
蘇牧像是沒聽到一般,用勺子把毛豆雞蛋舀到米飯裡拌著吃。女孩的話他根本不敢回答,拒絕了顯得自己冷漠無情,接受的話欠的人情再添一筆。
還不起,真的已經還不起了!
如果法院可以判人情債,他早就成了被強製執行的破產老賴。
“再說吧。”
男孩把目光瞄到了女孩剩下來的半份米飯上,“還吃麼?”
蘇牧的食量一直都很大,每次他不僅會吃光自己的那份順帶還會把女孩剩下的也都吃得乾乾淨淨。
浮寧寧將食盒推到男孩麵前,蘇牧喜滋滋地吃了起來。
“你和夏沫關係很好麼?以前沒見過你們有什麼往來啊。”
蘇牧歪著頭思忖著,“倒也不是很熟,就高一剛才學的表彰大會上我兩坐一起所以有聊過,不過我嘛在這個學校還是有一定名氣的,哈哈。”
浮寧寧咬著吸管,看著身邊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他在京臨確實非常出名可惜的是出的不是什麼好名聲。
蘇牧當年進這所學校的時候是中考狀元,江州第一。現在卻是整個學校吊車尾的存在,成為不少家長用來教育孩子的反例。
“還剩一個月了,我覺得你可以最後在努力一下。”浮寧寧拿出試卷拔下筆帽,作為男孩三年的同桌,女孩敢說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蘇牧。
他真的很聰明!
蘇牧抽了張紙巾擦掉嘴邊的油漬,“問題不大。”他將食盒打包好準備拿出去丟掉。
浮寧寧歎了口氣。
“蘇牧。”夏沫忽然出現在後門口。
浮寧寧立即抬起頭向後看去,目光困惑卻異常敏銳,如同正在捕捉獵物的獵鷹。
“有事麼?”
“昨晚的事,兩句話。”
蘇牧提著餐盒走了過去正好他也要出去扔垃圾,餐盒這種味重的東西可不能扔在教室,不然下午睡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