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翠湖,穿過一片梅林,便可以到達三房正院。
她緩緩走在青石路上,經過一處假山,她隱約聽到有人的聲音。
“你怎麼回事?”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假山對麵傳來。
“崔相昨日在朝堂,單獨和我聊了很久,問我能否放他犬子一馬。你跟崔家公然撕破臉皮,整出這麼多事,就不怕狗急跳牆嗎?”
林婠婠透過石縫朝外瞟了一眼,是王爺傅世嘯和傅羿安正在翠湖邊上垂釣。
若她此刻一出去,就會被人發現,一時間她反而有些進退兩難了。
傅羿安的聲音冷得像風,似笑非笑,“虧我當年沒弄死他,白留他多活了幾年,還敢再惹到傅家頭上,我看他是活膩了!”
當年?
林婠婠赫然想起了崔恪身上的那道疤痕,難道那是傅羿安弄的?
不知為何,她想起關於崔恪那則秘聞,他是調戲過太子側妃蘇靈音的!
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聯係?
傅世嘯幾乎下一刻就暴跳如雷了,他壓著怒火,“你給我收斂點!都是要成親的人了,不準胡來!過些時日,你和趙家姑娘就納采了,塞外的大雁已替你備好,到時候你親自走一趟。”
傅羿安含糊地應了一聲,丟下了手裡的魚竿,“我還約了人,兒子告退!”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她自嘲一笑,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都是說書人的段子,自己真是幼稚得很!
林婠婠離開假山,來到三房正院。
“三老爺,三房林姑娘到了。”長隨站在門口,恭敬地朝裡麵稟報。
“進來吧。”
林婠婠一進來,抬眼就看見了壁上掛著一副吳道玄的畫作——《菩薩》。
那慈眉善目的菩薩悲憫地睨著眾生,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攥住了她的脖頸。
繼父傅世宣坐在上首,母親柳玉娥在一側,眼睛通紅,像是哭過。
她心裡一驚,規規矩矩行禮問安。
傅世宣放下手中的茶盞,沉聲開口,“知道吳道玄的《地獄變》嗎?”
林婠婠頷首,微笑著答道:“相傳是吳道玄為了‘畫聖’的榮譽,因嫉買凶殺了皇甫軫,之後便消聲遺跡了。晚輩覺得若傳言是真的,便是執念毀人,吳道玄為了虛名太不值當了。”
傅世宣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她並非自己的親女,可林家把她養得很好。
見識不凡,心思細膩,還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傅世宣繼續道:“丫頭,你的事,你大伯娘不是存心的,你彆怨她。”
一句話,便要把那日的恩怨輕輕揭過。
崔恪差點毀了她的名節,傅世宣的意思是讓她放下,不要太執著於那些無妄的名聲。
林婠婠垂眸,低聲道:“晚輩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