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好歹是先帝的親弟,身份何其尊貴,卻要親自登門向她賠禮。
她何德何能?
林婠婠黛眉微蹙,“可我的臉已大好,何必興師動眾?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況且陳王還是他的嶽父,是他的長輩,如此隻會讓他與陳家徹底交惡。
謝長宴凝視著她,揚眉淺笑,“正因如此,我才必須給你一個交代。我不會讓你為這些瑣事煩心,我想讓你活得自在,而非困於各種痛苦!”
林婠婠怔默片刻,“真的不必如此。”
他清俊的臉上煥發著如玉的光澤,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她,不急不緩道,“這次,也算敲山震虎,誰敢為難你,總得先掂量掂量,也要問問我答不答應!
謝家還有一堆閒雜人等,都是些不省心的,若這次縱容了陳王,日後你去幽州,還會被人欺負。”
他的聲音明明很溫潤,可落在林婠婠耳裡,卻聽出了幾分攝人的寒意。
林婠婠暗暗歎息,抿了一口茶,“我父親是罪臣,還藏著一堆麻煩。我雖記在傅家門下,可我畢竟不是靖南王府的真千金,我於你更無半分助力,說不定還會連累你。
我還有個年幼的親弟弟需要扶持,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哪怕是你有苦衷,需要找一個穩妥的人‘假成親’,我也不是最佳選擇,為何你偏偏選中我?”
七公主馮楚玉金枝玉葉,傅朝霞、傅朝雲哪個不比她尊貴?
而且他還獲得她們的一片癡心。
謝長宴瞥見她唇角染上的一點淺白茶湯上,他抽出錦帕傾身輕輕地替她一抹,眸光流轉,幽深至極,“難道,我就不能衝著你這個人嗎?”
突如其來的親昵,驚得林婠婠渾身顫了一下,心怦怦直跳慌亂不已,雙頰發燙,整個人像燒著了一樣。
“姑娘,謝大人,王爺請你們去正房。”銀翹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漣漪。
兩人抵達正堂時,隻聽裡麵傳來陣陣歡聲笑語,氣氛十分輕快。
傅三老爺客套的聲音傳來,“她是小輩,哪裡值得王爺屈尊道歉賠禮的?實在是折煞她了,萬萬使不得!”
“哎,賤內一生隻得一個女兒,又中年喪女,這道坎卡在心中,邁不過去,她苦啊。整天神神叨叨的,人都憋瘋了,誰曾想她竟失了分寸,連累你家丫頭受罪了。
真是越活越糊塗了,我已命她禁足,今日略備薄禮,還望你們彆跟她這個瘋婆子計較!多多海涵!傅王爺,您說呢?”
林婠婠明白,陳王走這一趟,縱然有謝長宴施壓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他畏懼靖南王府的權勢,想趁機和靖南王府搭上關係,走動起來。
“謝大人到——”
“林姑娘到——”
他們一前一後邁步進去,屋內已坐著好幾人,除了母親柳玉娥,三老爺,還有靖南王傅世嘯和陳王。
兩人依依行禮後,林婠婠便挨著柳玉娥落座,謝長宴自然就坐到了她的對麵。
陳王驟然見到林婠婠如此貌若天仙,霞姿月韻,瞬間就挪不開眼睛,竟看的有些癡了,難怪謝長宴耗了幾年,最終選了她這麼個假千金。
這等顏色,哪怕遇上帝王,也會集三千榮寵於一身啊!
頂著那道不善的眸光,林婠婠垂首斂目,正襟危坐,盯著自己的鞋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