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虞真比較喜歡他的一點。
但說到這個，總是要牽扯到有關塞西爾那些早就被埋藏在時間流沙中的真相。
“你知道你的身世嗎？”龍又問。
塞西爾垂眸，想了想，這才說“他們說我是王醉酒和皇室女仆生下來的孩子，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剛生下我便死去了，他們這全都是因為我的原因。”
“因為我是惡魔，是禍端，所以從一出生就害死了我的母親。”
“還有人說，我的母親剛生下我時並沒有死，是因為看了一眼我的眼睛，就活活被嚇死了。”
“他們還說，我的母親是一個誘惑國王的低賤女人，那樣低賤的她生下如同惡魔般的我，便是光明神對她的懲罰……”
塞西爾語氣平靜，這些所謂的真相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不斷經過周圍人的口中傳到他的耳邊。
他的存在是恥辱，是禍端，也是令皇室蒙羞的存在。
城堡裡隨便一個仆人都可以肆意咒罵他，如果不是因為他背著“異端”、“邪惡”的罪名，令那些仆人騎士不敢輕易接近他，怕惹來詛咒，塞西爾恐怕會過得更加悲慘。
“你恨你的母親嗎？”龍的聲音低了下去，塞西爾竟從中聽到了幾分溫柔。
他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神。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但我並不怨恨她，”塞西爾說，“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喜歡我還是厭惡我，她都生下了我。”
“雖然……之前的我確實覺得我不應該被生下來。”
“但現在不同了，比起怨恨，我很慶幸她能夠生下我，不然……我怎麼會遇見魔龍大人？”
塞西爾這樣說著，虞真卻從他妖異的眼睛裡看到了脆弱。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很難懂的人。
塞西爾可能真的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愛著他的。
所以在得知了真相之後，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吧。
但有些事情，一味的逃避和隱瞞是沒有用的。
龍動了動身體，乾脆趴在了地上，用尾巴甩了甩地麵，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累了，你坐下來給吾捏捏尾巴。”
塞西爾聽話的走到龍的身邊，盤膝坐在地上，龍直接把尾巴塞進了他拘謹的懷抱中。
她早就知道塞西爾喜歡她的尾巴了，上次給她刷鱗片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的，現在她變小了許多，尾巴他勉強可以抱在懷裡。
這樣……這樣一會兒他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塞西爾隱秘的感覺到這就是龍的安慰，接下來的話可能……可能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龍的尾巴冰冰涼涼的，比起巨大的銀龍，現在變小的銀龍尾巴他剛好能抱住，塞西爾抿著唇，看著懷中這條比世界上所有寶藏都要珍貴的東西，壓下心中的酸澀和忐忑。
胸口翻騰著不知名的情緒，他好像……好像更喜歡魔龍大人了。
[愛意值+5]
虞真把在腦海中瘋狂吼叫著[塞西爾我的神！宿主你是不是已經可以變成人了！他可真是太給力了！]的係統先一步拋到腦後。
她看著塞西爾，猶豫著應該從哪裡開始訴說。
虞真想了想，決定還是照實說吧。
雖然真相有些殘酷，但……塞西爾總是需要知道的，她不太想真相是從彆人口中得知的。
畢竟……誰知道對方不會故意引導塞西爾呢。
“吾知道一些墮落魔龍的事，”塞西爾聽見龍的聲音，“兩百年前，一頭瀕死的魔龍突然墮落在銀臨帝國王城之中，彼時，當時的銀臨王因昏庸無道無法維持王國往昔榮光，正是腹背受敵的艱難時刻。”
“魔龍奄奄一息，說要與國王做個交易。”
“它可以作為王國的戰力肅清一切外部強敵，即便是傳奇法師也能拚死一戰，但它要求國王必須獻出自己的血脈才能達成合約。”
“塞西爾，雖然人類中的國王對於魔龍來說隻是一個小小的人類，但神是最為偏愛人類的，隻要他是王，他的血脈便有著天生的願力，若是獻祭自己的血脈便能成達成普通人無法達到的交易。”
“但這場交易也是殘酷的，魔龍想要活命便想要國王最為精純的血脈，獻祭給它後它才能恢複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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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交易也是平等的，魔龍和國王的交易一旦達成，它便隻能被封印在深淵之穀，永遠都不能出去，除非王朝覆滅，又或者國王不遵守契約不肯每隔十年送一個擁有皇室血脈的人類獻祭給它。”
“國王答應了與魔龍的交易，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魔龍傷好後成了國王最為強大的戰力，銀臨帝國才會成為現在的銀臨帝國。”
“不過王室也不知受到了什麼詛咒，自從那一代國王之後，生下的孩子便越來越少，每隔十年便需要一個擁有王室血脈的人類，即便對於私生子眾多的王室來說，也是極為殘酷的消耗。”
“你以為那些被獻祭的血脈，當真都是壞人，都是惡人嗎？”
“其中有不少都是無辜的，而惡人也往往沒有好人好操控好拿捏。”
“就和你一樣。”
龍說到這裡的時候側頭看向沉默不語的塞西爾。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尾巴上，已經很久都沒有動彈了。
塞西爾知道每隔十年都會獻祭一個王室血脈的人，但之前王室宣揚的總是把那些“王室中的敗類”獻祭，得到了不少民眾的叫好。
隻是魔龍大人這般說，他才意識到。
位高權重的貴族怎麼可能願意被獻祭，低位者即便沒有做壞事，估計……也會被栽贓陷害吧？
“而且你們應該不知道，隻有最為精純的皇室血脈才能壓製封印十年，這個條件其實很苛刻，必須是現任國王的直係血脈。”
“那些稍微稀薄一點的血脈，往往隻能讓封印和契約維持三到五年，所以暗中王室殺了多少人來獻給這條魔龍，也隻有王室自己知道。”
“所以你對他們來說等於十年的安穩，他們把你養到十八歲，也是因為成年後你的獻祭更具效力而已。”
塞西爾張了張口，嗓子有些啞“……是這樣嗎？”
“你以為你異端的身份是怎麼來的？雖的確有文盲信了預言這一個因素，但這同樣也是殺死你卻又不背負罵名反倒會受到推崇的理由。”
“從你一出生開始，即便你沒有這雙眼睛，他們也會想出彆的理由讓你在深淵之穀死去。”
“因為……我的母親是一個絲毫都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仆嗎？”
塞西爾很聰明，很快便想到了這一個關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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