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分辯,任由他將自己輕放在墨寶身邊。
同他道過晚安後,她偏頭朝裡,瞄了眼暖黃色柔和光線下孩子的睡顏。怕藥膏弄臟枕巾,便仰麵朝天,伴著總是在鼻息間縈繞的馥鬱芳香,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陸澤瑞躺在沙發上,側身向著床這邊。見她閉上眼睛呼吸平緩,應該是睡著了。這一天經曆了那麼多事,委實辛苦。
他微閉雙眼,卻不敢睡得太沉。娘倆在晚上都受到了驚嚇,不知夜裡會怎樣。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墨寶低低地喚“媽咪”,小女人儘量輕聲地哄孩子。
他一個翻身立在地上,輕手輕腳來到床邊站定。
並未完全清醒的孩子,被她緊緊摟在懷裡,她的下巴抵在孩子頭頂,用手輕拍孩子後背,連聲哄慰:“媽咪在,媽咪一直在,沒事了沒事了,墨寶好好睡,就在媽咪的懷抱裡睡……”
她一遍遍低聲喚,甚至哼起了搖籃曲,孩子終於安穩地進入了夢鄉。
等孩子不再發出聲音,她才將小腦袋安放在蕎麥枕上,給他掖好被子。
仰麵平躺,她睜大紅腫的眸子,瞪著天花板上的浩瀚星空圖,實則眼中無物。
“睡不著嗎?”陸澤瑞在窄窄的床沿邊坐下,手臂撐在床邊。
不問還好,一問反而觸動了機關。一滴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夏瓊依啞聲問:“這個世上,為什麼會有壞人來害人?”
她在控訴。那些歹徒不但傷害了她,也傷害了孩子。
孩子已經六歲了,當他盯著地下停車場的通道口那麼久,才看到爸爸和媽咪出現,即便她再怎麼裝若無其事,孩子多少都會猜疑吧。
她心疼孩子小小年紀就被無辜地傷害了。她擔心孩子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紛繁蕪雜,眼神不再純淨,心靈也會逐漸結出一層硬硬的殼,不再有孩童該有的柔軟。
她的心真的疼了,澀意直往上湧,衝擊著眼眶鼻腔。
注意到她的情緒,怕她在腦海裡閃回影像,陸澤瑞建議:“來,我們到沙發上去,免得在這說話吵到兒子。”
他掀開她的被子,一手穿過她頸項,一手穿過她腿彎,又用臉頰摩挲掉她的淚滴,顧不得臉上沾了藥膏的光。
“今晚上,我還真是辛苦,不停把你搬來搬去。”
“那你可以選擇不搬,誰稀罕你搬了。”
得,能強嘴就好。
他湊近她耳邊,輕聲說:“我稀罕,再辛苦我也心甘情願。”
男人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耳朵周圍,話語震顫在她的心頭,太陽光般的氣息籠罩在她的鼻間,夏瓊依閉上雙眼,裝殘缺。
“來,現在這樣坐好。”他竟是讓她打橫坐在他懷裡,她的雙腿與他的形成十字,她的臀部在他腿的一側,她的腳在他腿的另一側,讓她的上半身都倚靠著他的。
“這樣的身體接觸,至少能把壞蛋的冒犯,也傳導給我一半。像過電一樣傳導給我,是不是你就不再閃回反芻了。”
他孩子氣的行為和調調,讓她安心和寬慰。她就那麼依賴著他,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不說,不做,完全放鬆下來,不再僵硬。
感到她的身體柔軟了,他將她的手臂攬到他身側,他的臂膀環托著她的頸脖,他的下頜抵在她的發頂,與她更緊密地貼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