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估摸著墨寶聽過睡前故事,應該已經睡著了,陸澤瑞端著一杯玫瑰黑糖薑棗茶,輕輕敲響了墨寶的房門。
夏瓊依開門後,詫異於他的舉動,反身擰上門把,站在走廊裡。
“給你。”陸澤瑞將杯子遞過去。
“什麼?”她看清杯中的液體後,“你……”一時語塞。
“你不是就這幾天嗎?快喝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陸澤瑞敦促著。
夏瓊依有些難為情,遲疑地回答:“我還沒有……”
“我記得上個月就是今天。”雖是問句,但他語氣篤定,“墨寶生日第二天。”
“這你都記得?!”她詫異地看向他,又迅速低頭看腳尖,嘀咕著,“可是我,向來都不怎麼準的。”
“多久了?”他是問她生理期紊亂的時間。
反應過來之後,夏瓊依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一、一年了吧。”
這個數字傳入耳中,陸澤瑞的心莫名其妙就被紮了一下,刺疼刺疼的。
這正好是她憑吊守喪開始的時間,正好是她悲痛欲絕開始的時間。
人類的語言可真精妙。“獨自一人”,可曰孤寂,可曰獨處,前者和痛苦相伴,可謂消極,後者與榮耀為伍,可謂積極。而這丫頭也獨自一人,無人關心無人疼,隻可能是前者,是痛苦,是消極。
陸澤瑞像是被焊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可是,人是環境的產物,其觀念必受環境影響,其言行很可能不是在詮釋自己的人生意義,而是所處環境在借由人之口來詮釋。反推回去,滋生觀念的整個環境發生變化的話,人生意義也隨之改變,應該是會真實發生的吧。
境由心生,心隨境轉。
那就努力打造改變她觀念和言行的環境。
靜默的空氣裡,夏瓊依以為,陸澤瑞因失望和尷尬才一動不動,她倏地抬起頭,接過杯子,“即便不是,但也總歸有好處,我喝。”
她引頸而空。
“很甜很辣很好喝。”還衝著他倒扣空空如也的杯子,翦水的雙眸有星光閃過。
男人仍舊無動於衷。
為打破這份死寂,夏瓊依輕咬著唇,“噯,問你一個,我一直好奇的問題唄。”
“你說。”
“就是,上個月在醫院,你是拜托護士去幫忙買的,熱水袋之類的必需品?”
“不是。”
“啊?你親自去的?那會讓你多尷尬!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我當時可真沒想那麼多,隻想我這大長腿走得快,快去快回才能救你出水深火熱,根本沒留意那麼多眼光。再說,彆人怎麼看是他們的選擇,我照顧不了彆人的眼神跟想像。”
眼見她仍歉疚,陸澤瑞輕描淡寫地補充:“真沒什麼。雖然平生第一次,卻也再正常不過,小事一樁,和買普通商品沒兩樣。”
“啊?還第一次!!”
“就算我作為男人沒經曆過,但我真沒覺得難堪。江湖救急嘛,你也真不用這麼自責,不用放在心上。彆說隻去一次醫院的那家超市了,就算天天去,也不會在意營業員的嘲笑,誰規定男人購買那類女士用品就怎樣了?你不還說‘外麵沒有彆人’麼,我們自己絲毫不在意,彆人就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