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但畢竟是跨進陽曆新年了,節日的氣氛濃鬱,路上依然有三三兩兩的人,或駐足,或嬉戲,或親昵,或漫步,正不慌不忙悠閒地享受跨年夜的生活。
可她卻覺得跨年夜的晚上,這條回家之路格外沉悶而漫長,有些難耐。
“能和你談談嗎?”一進門,她就忍不住問。
“先換衣服吧。”男人仍舊麵無表情。
“好、吧。”她知道他無法忍耐到家後還被正裝束縛,既不舒服,又不潔淨。他也辛苦一整天了,需要洗去滿身疲憊。
卸妝,衝澡,再簡單不過的日常,但夏瓊依卻幾次衝動得想要掉眼淚,終是極力隱忍、克製住了,站在水中命令自己打起精神,給自己扯了一抹笑。
套好天鵝絨家居服,她先是叩了叩他的書房門,等了幾分鐘之後也無人應答。
又挪到他的臥室門前,心神不寧,猶豫不決,她不敢保證眼眶潮紅的自己,麵對他時能忍住不破功。
整個公寓靜悄悄的,隱約聽見空曠的走廊裡她敲隔壁書房門的聲音,陸澤瑞想來她會敲自己臥室的門,但等了好一會兒,卻沒了響動,他拉開了房門。
偽裝得再好,一見這張熟悉的臉孔,夏瓊依極力逼退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一顆顆砸在地毯上,宛如晶瑩剔透的晶鑽。
他緊咬牙關欲扯她進屋,卻將她拽得趔趄,差點跪在地上。
他眼疾手快架住人問“怎麼回事?”
“……我走不了路了……”
他撈住她腿彎,將人打橫抱起,踹上門後輕輕放在沙發上。
架不住他揉捏小腿的溫柔攻勢,更多的委屈漫上來,夏瓊依抽抽噎噎的,“……你能不能,彆用這種態度對我,一語不發板著臉……一副冷戰的樣子,拒人於千裡之外……”
她越說越傷心,眼淚洶湧而出,“讓我感覺好遠好遠,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陸澤瑞一把將搖搖欲墜的她扯進懷裡,給她依靠,將她的嗚咽聲一並擁住,“對不起,我沒想針對你,真的!”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在生我自己的氣,除了生氣,還很憤怒。不過現在好了,知道嗎?你的眼淚有奇效。”
的確,打開門一見她的晶瑩淚珠,他就出奇地平靜了,原先的出離憤怒,隨著那些淚流出來,瞬間蒸發得無影無蹤。
她並沒有如他所料地破涕為笑,反倒嗚咽得更凶了,“你向來,把快樂,建立在人家的痛苦,之上。”
她報複性地把眼淚鼻涕全都抹在他銀灰色真絲睡衣上,惡狠狠地。
他卻無聲地笑了,這丫頭的動作還真是有夠霸道。不過,他喜歡,很喜歡。
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卻看也不看,就從毛茸茸的家居服口袋裡摸出來接聽:“伯母……”
陸澤瑞聽不真切電話那端太後說了什麼,隻見她“哇”地就放聲大哭起來。
他索性裹住她握著手機的手,一並舉到耳邊:“媽……嗯,我們在一起……正在解決……您放心,會沒事的……好,那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