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凡和鐵柱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再次站在了這座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小鎮之外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那堵並不算高聳的城牆。
此時的鐵柱,早已激動得難以自抑,淚水如決堤般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他雙手顫抖著撫摸著粗糙的牆麵,嘴裡喃喃自語。
“我……我真的活著回來了!”
方凡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漢子,心中感慨萬千。
隻見鐵柱原本濃密烏黑的頭發如今已被銀絲所取代,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遙想起當年他們被強行抓走充軍之時,鐵柱爹那頭黑發還猶如墨染一般,可現如今,不但頭發變白了,連那挺直的身軀也變得佝僂起來。
兩人緩緩地沿著記憶中的道路前行,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那條位於小鎮角落裡略顯偏僻的街道。
令人驚訝的是,儘管時光匆匆流逝,已然過去了整整十個春秋,但這條街道竟依然保持著往昔的模樣,冷冷清清,罕有人至。
鐵柱踉踉蹌蹌地朝著自家的鐵鋪飛奔而去,望著他那急切的背影,方凡不禁笑了笑。沒
過多久,一陣陣哭聲便從鐵匠鋪裡傳了出來,在這寂靜的街道上空回蕩不息。
方凡慢慢的走到藥鋪前,緩緩抬起頭來,視線落在緊閉大門的藥鋪上,不過,藥鋪旁邊倒是開了一扇窄小的門。
剛一進門,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了顧大夫那略帶不耐煩的聲音。
“今日閉店,不看病,不抓藥,慢走不送。”
方凡無奈笑了一聲,這聲傳到後院,隨即就聽到什麼東西落在地上被摔碎,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隻見顧大夫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模樣,整個人蒼老了很多,但精氣神依舊很好。
他定神看了看方凡,許久之後才笑著開口。
“回來了。”
方凡同樣笑著點頭。
“回來了。”
這一刻有緣藥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一般。
顧大夫什麼也沒有問,默默地開始忙碌起來為方凡準備接風宴。
這一次,與以往不同,顧大夫不再像往常那樣苦口婆心地勸誡方凡少飲酒,反倒是陪著方凡開懷暢飲,直到二人皆已喝得爛醉如泥方才罷休。
待到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了方凡的臉上,這才悠悠轉醒,腦袋依舊疼的厲害,端坐在床上許久,才舒服了一些。
當方凡收拾好,顧大夫早就已經坐在院子裡乘涼了,兩人心照不宣的各種忙著各自的活。
方凡重新打開藥鋪的大門,正式營業,不久後鐵柱一家人特意前來拜訪。
隻見他們一進門便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非要給方凡磕幾個響頭以表謝意。
原來,他們已然知曉若不是方凡出手相助,將鐵柱爹調離戰場,恐怕他早已命喪黃泉,哪裡還有機會活著歸來與家人團聚。
方凡見狀趕忙上前,伸出雙手將眾人一一扶起。
當他的目光落在緊緊跟隨在鐵柱身後的那個孩童身上時,不禁心中一動。
那想來就是鐵柱的孩子了,時光荏苒,轉眼間就連鐵柱這樣曾經青澀稚嫩的少年如今都已有了自己的孩子,歲月如梭,令人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