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卻啞然失笑:“那個毀滅你的夢想之國的聯軍,地球人也是出了大力的。誰能保證你的複仇對象隻有銀河帝國呢?”
不過,在大可汗準備著想要大肆地表一番決心之前,她又用理所當然的口吻道:“更重要的事,此艦應該和我家先生有緣。”
“……”
“哈哈哈,這話雖然有點霸道了,但終究也就隻好歸咎於命運的聚散無常了!我們若不是‘正好’從這裡路過,又豈會目睹這一切呢?可是,若我們不是被帝國大軍堵截了去路,被迫朝著深淵星雲的深處轉移,便也絕不會有今日的相逢。歸根結底,這終究還是曆史對個人命運的影響啊!”
菲菲仿佛完全變成了曆史唯物主義的形狀。當然了,她在這裡也完全忽略了某個賽博智能文明引導AI,在這件事情中所起到的“引導”作用。
不過,這種事情就用說得太細了。
望著黑月的笑容,大可汗忽然也有點想笑了。
她現在隻想嘲笑一番自己了,嘲笑自己的野心,嘲笑自己的行為,嘲笑自己的前半生,嘲笑自己的掙紮。當然了,更要嘲笑自己此時的卑微。
她明明也算是個百戰餘生之輩,卻居然還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的一生就是個笑話,但真的要以笑話結束嗎?
“您真是個世俗意義上的好女人。”托米泰莉可汗不像是在嘲諷,更像是在唏噓和感慨,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羨慕。
“我不否認這一點。我甚至不否認,自己是個世俗意義上的小女人。”菲菲依舊滿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所以,您其實並不想讓他知道,我之所以能發動那場跨越銀河的遠征,是因為您的合作。您給我提供的那些最新的抗輻藥物,其實是一味材料。有了它們,我才能根據王室留下的配方,製成維持理智和靈性的藥物,才能抵抗銀心之中最猛烈的輻射,才能啟出那個遺跡。如果沒有您的幫助,那場跨越了二百萬光年的大遠征是不會出現的。你們所謂的‘斷罪戰爭’也不會爆發!”
埃羅人的女王露出了森然的獰笑:“菲娜小姐,您其實也是始作俑者吧?若我是戰犯,您呢?”
菲菲卻隻是平靜地直視著對方,微微頷首:“您獲得的藥物是聯盟生產的最新抗輻藥,用於危險航道的船員和領航員使用,成本不高,但由於是微粒子生物學的成功,售價卻很貴。值得慶幸的是,我有過同學家裡是乾黑社會的,最大的生意就是做仿製藥了。”
女王啞然失笑:“假藥?所以,最終決定了一場影響全銀河的大戰的,卻是假藥嗎?”
“仿製藥。既然起到了效果,又如何能談得上一個假呢?”菲菲搖著手指辯解道。她想了一想,又補充道:“其實,我的那家黑社會朋友祖上其實是做月亮糖的,很是養了一批優秀的生物學和化學方麵的技術人才。可這種生意有點缺德。在我的祖父親切而不失道義地勸說下,他們便放棄了這種生意,轉向了仿製藥。”
埃羅人的女王望著渾身都是破綻的黑月,小心翼翼的調整自己的靈氣。對方的身軀明明隻是包裹在一套大眾款的藍星衛隊的製式紋章機之內,但托米泰莉可汗卻分明覺得,那件專門為靈能者打造的機甲,卻分明是在束縛一頭猛獸的拘束器。
至於埃羅人的女王,她身上的甲胄則是在埃羅王家中流傳了一千多年家寶,那個被稱為“夜王”的靈子甲胄。在當年的埃羅帝國崩潰之後,埃羅王室的先祖們哪怕是潤到了銀心,也沒有忘記帶上這件武裝,其珍貴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其性能也可想而知了。
可即便如此,托米泰莉可汗卻連依舊連最基本的安全感都體會不到。
她的命運大起大落,她已經見到了所有埃羅人都沒有見過的風景,便反而有助於自己的修行。托米泰莉可汗已經來到了埃羅人幾乎無法抵達的聖者境界,若非如此的話,她甚至連最基本的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實際上,即便是現在,她也不認為自己會是黑月的對手。
當代的黑月雖然年輕,應該沒有上一代那個老怪物的實力,但托米泰莉大可汗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這世上,沒有人比她這個埃羅人女王更明白黑月一脈的邪門了,尤其是當代的這個女人。甚至連她的枕邊人都不會有自己更了解了。
可是,托米泰莉可汗已經沒有彆的選擇了,隱藏在其身軀和甲胄之內的靈氣開始聚集。
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靈能的激蕩下,在自己的感官捕捉的範圍之內發出清亢的轟鳴。
那是隻有自己可以感受到的轟鳴。
在這樣無聲無息的震動中,許久未曾體會過的無窮力量在埃羅人女王的身軀之中流轉著。這樣的力量會減少自己的壽命,但沒有意義。
二檔!激活!
可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於是,在大家依舊無法捕捉的世界中,靈性凝聚而成的黏稠而渾濁的不吉之力,從她的細胞中溢散出,但在捕捉到現實的空氣之前便已經隱入了一個她自身掌握的空間之中,開始向四麵展開。
她對這些隱藏自我實力的手段非常有信心,但到底能否真的擊敗對手,卻依舊不敢有任何奢望。
這就是三檔了!可是,還不夠,還需要耐心下一些。
可汗微微垂著頭,依舊掛著毫無殺傷力的微笑:“替我感謝您的黑社會朋友。”
“他也是攻陷黎明星域的聯軍重要一員哦。”
“……是嗎?真是命運的作弄。按照您的說法,是曆史的洪流。”大可汗擠出了一張慘笑。
“曆史平等地衝擊我們所有人。”菲菲的眼神顯得意味深長,但此時的笑容中也帶著一絲暖意:“歸根結底,我們的合作是各取所需。畢竟您乾掉了那位野心勃勃的諾卡大公,雖然是為了爭奪掠奪者大可汗的地位,但也變相是幫我家的先生報了母仇。哪怕是為了表達感謝,我也應該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