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莊村從未辦過如此聲勢浩大的葬禮。
且不說是葬禮。
任何形式的典禮,都沒有這麼大的規模。
卓莊村在外的成年男性,全都回來了。這是村部的決定,也是村民們心甘情願的事情。卓莊村自建村以來,從未有人獲得過如此禮待。
老書記是第一個獲得如此盛恩的人。
車子進村,卓青遠挨家挨戶地數著,他能輕鬆地叫出每一戶人家的名字。
那種感覺,隻有真正惦念的人才會懂。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
卓青遠停下車子,緩緩地喘著粗氣。卓立鬆先下車,先行到靈棚報信。
五個人,十個人,一百個人,五百人……村民們迅速從靈棚裡麵探出頭來觀望著。
卓青遠緩緩地打開車門,神色凝重地一步步向著靈棚走去。
村民們自覺地站成兩排,留出中間一條道。
卓飛十年未歸,村民們開始奔走相告,大家口口相傳,小飛回來了。
卓青遠緩步行至靈棚,老書記的遺像擺放在正中間。一時之間,老書記的音容笑貌湧進他的腦海。
卓青遠走近遺像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聞迅趕來的村民們迅速圍滿整個靈棚,他們親眼目睹卓飛在老書記遺像前痛哭十多分鐘。
所有情緒像決堤的壩口,宣泄而下。
沒人敢上去拉一把,隻有坐在邊上的大爺爺最懂他的酸楚。
讓他哭,由他哭。
男人哭吧不是罪。
十年來,他一個人獨在異鄉為異客,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險些丟掉性命,痛失的愛人……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化作淚水,奔湧而出。
“回來就好,回家就好。”
大爺爺走到卓飛跟前,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
卓青遠慢慢地抽搐著,接著才抬起身子慢慢地坐回板凳上。他雙手捂著臉使勁地搓了搓,努力地恢複著情緒。
“什麼時候的事?”卓青遠問著。
“過年時就咳的厲害,讓他去做檢查,他隻說是天冷受風寒。拖到上月再去檢查,已經是到晚期。”
“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就那麼快?”
“他啊,不想給後輩留下負擔,絕食好幾天。”
卓青遠低著頭繼續沉默著,沒過一會,他才抬頭看看四周的人。
卓雲海站在不遠的地方,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爸,我回來了。”
“好!”
卓雲海應了一句。
或許是因為生疏,一時竟沒人上前和卓飛搭話。但是小彪和卓飛一起回來,瞬間就成了談資。卓小彪也成了卓青遠的嘴替,被人追問個不停。
最激動的當數卓雲武,他拉著卓立鬆一直問個不停。
“你是說小飛就是你的老板?”
“嗯,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火腿腸,冷鮮肉,還有百十種吃的,都是我們公司生產的。”
“小飛是你們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