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毒症,一個無法根治的惡性病魔。
聽到這個字眼。
一時之間,卓青遠竟有些慌亂。
他的腦海裡閃現出多種猜想,卻無法再對賀誌強有絲毫憎惡之心。
卓青遠突然站起來,他回身走向房門跟著,一把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然後是一陣噔噔噔的下樓聲……
他待不下去了。
田雞並沒有著急跟出來,而是先跟那個婦人解釋著。
卓青遠在樓下抽著煙,兩分鐘之後,他才聽到樓道的腳步聲。
兩人從巷子口出來,卓青遠讓田雞找個地方停下來吃飯。
又是街邊一個不起眼的蒼蠅館子,四個小菜,一瓶白酒。
田雞說他騎車,隻要了兩瓶啤酒。
“到底什麼情況?”
卓青遠一口氣悶下一杯白酒,他心裡清楚,田雞肯定什麼都清楚。
“賀誌強的兒子,十六歲,四年前查出尿毒症。賀誌強為了給他治病,把原有的房子賣了。這幾年一直在做透析,花費不少錢。”
“這個病沒辦法手術嗎?”
“最好的辦法隻能換腎,前幾年是邊透析邊等腎源,最近好像找到了配源,但換腎的費用他們承擔不起。”
“所以……拿我當冤大頭?”
田雞不說話,低著頭,喝著酒。
卓青遠突然想明白,田雞為什麼早知道實情,卻一直支支吾吾。
田雞和劉銳一樣,都是退伍軍人,骨子裡都有一種博愛之心。賀誌強的處境,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田雞無法替卓青遠做決定,隻能藏著掖著,引得卓青遠親自過來一趟,讓他自己看清實情。
“賀誌強是陳紅的婆家侄子,陳紅又是陳亮的姐姐。陳紅多大?”
“陳紅和賀誌強差不多大,都是四十多歲。”
“陳亮不是在市裡認識地產公司嗎?他為什麼不幫忙抬一把?”
“賀誌強……他不太想……”
田雞又是支支吾吾。
“你實事求是,不要用聖母心去揣測。”
“賀誌強不是那種人,否則上次論壇刪帖和道歉也不會那麼及時。”
“那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拍了些什麼照片?”
“不知道。”
卓青遠又悶下一杯酒,然後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他把信封貼著桌麵推向田雞。
“如果隻是這些,那就沒有談的必要了。”
田雞沒看,即使他很想看。他知道哪些該看,哪些不該看。
“我個人覺得,作為一個記者,賀誌強有底線,有責任感。”
“那你的意思說,我不近人情?”
田雞啞語,不知道該怎麼回,悶了一會才解釋道“公司每年捐獻學校,又積極參與救災,這些全社會都有目共睹……”
“行了,彆難為自己了,拍馬屁都那麼板正。”
田雞愕然,張著嘴巴,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看著田雞的樣子,卓青遠突然笑了。
田雞越是板正,越是能說明他的實在。
實在人不說謊,值得信任。
至於該怎麼做?卓青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