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逝去和親戚的嫌惡讓戴立特開始沉默寡言,在福利院時大部分時間他都躲在角落孤身一人。
福利院的孩子年齡上至十六下至四歲,大部分孩童心智不成熟,三觀和思想同樣如此,卻依然不妨礙其中一部分人做出惡性事件。
為首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還有十歲,八歲……
戴立特隻記得那是一個下午,他獨自吃完福利院的晚餐。一個火腿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外加一小碗蔬菜沙拉,這是福利院裡為數不多的大餐。
儘管沙拉中有他不愛吃的青椒,但他還是沒有剩菜。他舍不得這麼一頓大餐,舍不得丟掉這些美味。
六歲的戴立特站在小板凳上,洗完了自己的碗,準備回房間睡覺。
路過院子時,他抬頭看了一眼,比自己大的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他們一起在玩沙子,蕩秋千,踢球……
那真是很美好的畫麵,儘管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卻依然明媚。
可戴立特沒有停留,隻一眼之後,他便再次低下頭,沉默地邁步。
後來的事……後來的事他已經想不起來了,仿佛記憶缺失了那一段,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但他還記得,他告訴院長這件事時,院長說她會解決。
後來……後來院長並沒有做任何事,但戴立特也能理解。
福利院的孩子很多,錢很少,院長需要去兼職,晚上回來還要解決其他的事,的確沒有時間幫助他。
戴立特能明白,戴立特能理解,戴立特不怨。
無數次的記憶斷片,無數次最後能回想起來的畫麵,隻有那張逐漸扭曲的臉。
戴立特依然沉默,可他的心裡已經掀起滔天巨浪。
他依然沒能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一個聲音。
它在不停叫囂,它在誘惑。
它要戴立特拿起刀,狠狠捅進那張扭曲的臉!
戴立特似乎瘋了,可他自己並不知道。
在一個所有人都熟睡的夜晚,躺在床上的戴立特睜開了眼。他鑽進床下,拿走提前站在床板上的刀。
房間很大,尋找目標花費了不少時間。
他站在床邊,眼前睡的正香的人和記憶中那張扭曲的不成人樣的臉重合。
雙手握緊刀柄,高高舉起,狠狠戳下。
“啊啊啊啊啊——!!!”
叫聲吵醒了其他孩子,也吵醒了院長。
戴立特沉默著,眼中沒有絲毫惶恐。他冷靜地將刀再次用力下壓,然後爬到床上,壓住男孩,雙手捂住男孩的嘴。
太吵了,太吵了,這一切都太吵了。
他的雙手無法讓噪音消失,於是他的視線落在紮在身下人眼球上的刀。
刀被拔出,再次落下。
周圍終於能夠安靜片刻,身下扭曲的臉顫抖著,最後在他的視角中嘣的一聲炸開。
鮮血染紅他的雙手,浸滿身下的床單,滴落在地板上。
周圍再次嘈雜,或哭或叫。
此刻的戴立特感覺很困,索性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當渾身顫抖的院長帶著警察趕到時,看到的畫麵令她終身難忘。
空曠的房間中,戴立特手中握著沾血的刀,靜靜地躺在已經冰冷的另一個孩子的屍體邊。
鮮血滴答滴答,腥味直衝鼻腔。
那孩子睡著了,已然進入夢鄉。
“惡魔!他是惡魔的孩子!”
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聲音,隻感覺到深入骨髓的恐懼。
當戴立特睜開眼時,他身上沾染的血液已經徹底凝固,麵前坐了一個人,他朝著自己伸出手。
“你很有天賦,地獄才是你的歸宿。”
戴立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心裡的聲音再次響起。
答應他,然後殺了他。
眼前人的臉如記憶中開始扭曲,戴立特沉默著。
答應他,殺了他。
戴立特眨眨眼。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