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兩個實力不俗的人來說,兩分鐘內從宿舍樓衝到教學樓並不是什麼難事,溫蒂猜測這可能就是何璐敢惹惱自己的原因。
從入學到開學這幾天來,她已經逐漸摸清了自己這個室友的性子。這何璐長得是漂亮,可那張臉皮下的心卻可能是黑的,就目前溫蒂的觀察來看,這人成天就想著怎麼捉弄和嘲諷彆人,因為這個,她們倆開學第一天還差點打了一架。
而那一架之所以沒能打成,可不是因為溫蒂能克製自己的脾氣,而是何璐在劍拔弩張的那一刻突然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我認輸,我認輸啦!”那個時候,臉蛋清麗的女孩舉起雙手喊道,“請你放過我吧!”
……當時的溫蒂花了整整五秒鐘來考慮那一拳到底要不要揍下去,但她師父說過,打架要講究“師出有名”,既然現在對手都投降了,那也沒有打的理由了。
初次的衝突就這麼讓室友的一聲求饒軟綿綿地化解了,但溫蒂總覺得,何璐的實力是足以和自己匹敵的,她那次投降,隻是不想和自己戰鬥罷了。
媽的,越想越氣。溫蒂磨了磨後槽牙,鉚足勁跑向了教室。
李詩棠在座位上整理課本時,便聽見了一聲類似於駿馬急刹的巨響,她抬起頭,剛好就看見了一道急刹車般轉進教室,拉開座椅,一屁股坐回位置的身影。這身影有著烏黑的麻花辮和鋒利的眉眼,一眼就能辨認出是溫蒂。
接著進入教室的是慢悠悠跟在同桌身後的何璐。相較前者,她的動作就要優雅多了,嬌美的臉上不見一滴汗水,在坐下前還捋好了校裙的褶皺,從頭到尾都沒製造出什麼大聲響。
全班同學都因為這聲勢浩大的進場而轉過了頭,而麵對這種尷尬的場合,剛坐下的何璐垂下了腦袋,手指放在大腿上絞著,一副認錯的模樣;溫蒂卻是逐一掃過,用淩厲的目光一個個懟了回去。
那眼神是挺嚇人的,但也僅限於嚇人了,李詩棠想道,如果溫蒂真是個不服管的狠角色,那她現在應該像電影裡的古惑仔一樣拍案而起,而不是隻用眼神威懾。
但對這個班裡的大多數人來說,即使隻有一個有那麼點嚇人的眼神,也足以讓他們現在畏畏縮縮地把頭都轉回去了。他們能考進史萊克,肯定都有自己的實力和底氣,可這些優勢在這個女孩的麵前卻好像不起作用,他們甚至很難在這種眼神前張開嘴巴,發出聲音,此刻也隻能保持一種難堪的沉默。
“溫蒂對全班同學使用了‘瞪視’,效果拔群……”李詩棠在心底裡做著隻有自己聽得懂的解說,同時忍不住觀察起了班裡其他幾個能和這眼神抗爭的學生的反應。
這些人裡麵,言希還趴在桌上睡大覺,她白天總是很困;何璐就坐在罪魁禍首旁邊,轉而悠閒地翻起了課本;至於實力最強的班長鄭明昊……他的座位到現在還是空的。
沒多久,上課鈴聲響起,正門處傳來說笑的聲音,隻見頭發根根豎直的鄭明昊正一邊和身邊的女士談笑著,一邊抱著捆資料走了進來。
瞧見講台下那一個個嘴巴緊閉著的同學,這家夥的官威又上來了,遂向眾人介紹道:
“同學們,這位就是以後教我們文法的李老師!
“——說:‘老師好’!”
……李詩棠扯了扯嘴角,用胳膊肘及時捅醒了言希,跟著大夥兒一塊站了起來,向這位李老師問好。
上課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因為下午的幾節課都是文法課,受過良好家教的李詩棠在這方麵的底子很紮實,就算她想著要認真聽課,腦子也會情不自禁地神遊天外,等她回過神來時,臂下枕著的課本上已經多了許多意義不明的塗鴉。
她趁著課間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意識流塗鴉,發現能看懂的部分都是些類似於“彈射”“膨脹”“凝固”液狀物體的示意圖;這也就算了,關鍵這液狀物體還怎麼看怎麼像自己的糖武魂。
看來自己研發自創魂技的**已經溢於言表了。她吐了口氣,合上課本,心想著一回到宿舍,就要去研究那本“佚名”大人寫的《自研劍法心得》。
她剛做完這個打算,眼前卻突然投下了一片陰影:那位脾氣不好眼神嚇人的溫蒂站在她麵前,手裡抓著文法課本和一個頁麵發黃的小本子。見到李詩棠抬起頭,她“啪”地一聲把翻開的課本壓到了麵前的課桌上。
“教我這個語法。”溫蒂嗓音低沉地開口了,語氣裡沒有一點商量的意思。
“……”李詩棠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越過溫蒂,落在了坐在教室另一側的何璐身上。
她沒說話,溫蒂卻像是已經理解了她的意思,語氣有點不耐煩:“我看見那家夥的臉就煩,也不想讓她來教我。”
李詩棠眨了眨眼,又看向了坐在最後排的鄭明昊。
她沒把視線投向自己的同桌,因為那位夜行性魂師才剛撐到下課鈴響,就又倒下了。
“……你在開玩笑嗎”溫蒂的嘴角反而勾出一個笑容來,但那笑容不太友善:“這個班裡我認識的人不多,你算一個,而且看著還有點腦子,就彆想著推脫了。”
“可我們頂多就是債務關係吧。”李詩棠剛要擺出事不關己的樣子,可在看見溫蒂的眼睛時,她的心臟突地猛跳了一下。
溫蒂應該是想要威嚇一下自己的,因為她此刻的目光像極了某種沾染血腥氣味的魂獸,狼、虎、獅子或者熊,駭人的凶狠壓迫著她的神經,讓她下意識竟忘了如何呼吸,背上滲出些許冷汗。
這就是把全班同學鎮住的“瞪視”……之前我絲毫不覺得可怕,一定是因為離得太遠……李詩棠沒有任何要玩弄自己性命的意思,因此見好就收,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開始了自己的講解。
溫蒂那種可怕的眼神緊跟著便消失了,她俯下身子,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不看李詩棠,單單看著李詩棠指出的單詞和句子,一眨不眨,眼睛裡隻剩下認真和專注。
態度轉變得真快……李詩棠一邊講解著,一邊還有閒心用來想點彆的,她注意到溫蒂問的問題十分地基礎,大概就像漢語中的“的地得”問題,日常交流中可以不計較,書麵表達卻很容易錯誤,可隻要她認真接受過基礎教育,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聯想到第一次見到這姑娘就是因為她掏不出錢來,李詩棠頓了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見她突然停住,溫蒂也抬起臉看她:“你怎麼不講了”
“快上課了,”李詩棠思路急轉道,“要不你先回去,放學了我再給你講最後一點。”
溫蒂於是將信將疑地收起課本,回去了。等到放學鈴聲一響,她果然又拿著課本跑了過來,一聲不吭地站在李詩棠的桌子旁邊,像尊雕像。
言希坐在靠裡的那側,才剛一放學,她就已完全清醒,本來是想一下課就跑掉,可現在看見桌子旁邊莫名多了個人,自己同桌的表情還十分古怪,便疑惑道:
“你不是那個溫蒂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溫蒂卻愣了愣,看著言希,聲音中少了慣常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