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的潔白裡,層層疊疊的,似乎雜糅了許多人聲的聲音響了起來:
【原小係,你一共誤判了兩件事。】
【第一件,你誤判了敵人是誰。】
【第二件,你誤判了敵人是“什麼”。】
這聲音聽上去很是祥和,像一位慈祥的長輩對後輩的勸告,卻使那雙鴿血紅的眸子一下睜了開來。原小係在火紅花海裡一下把自己撐起來,捂住胸口開始大喘氣——她還沒有完全恢複,但她必須要趕往前線,和她的隊友們一起。
她看了眼在巨像旁安然休憩的星嵐和王德發,用手杖撐起了自己的身子。接著,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天上燃燒的大鳥吸了過去。
那隻燃燒的煌羽鷲隻是在史萊克城的上空盤旋,不斷盤旋,就像循環往複的圓環,根本不像被逼逃走的逃兵。
沒有時間了,她那條簡陋的木質義肢在一陣白光中變為了蛇骨假腿,原小係單腿一蹬,追著煌羽鷲趕了過去。
……
或許還不算完全的絕境。火海再度燃起時,戴榮煌與朱映熙趴在煌羽鷲上,身上不約而同地亮起了一層紅光,一株又一株的百裡炎從他們體表生出,隔絕了所有火焰。
這正是百裡心藍的魂技:初燃花海,在賦予隊友攻擊力加成的同時,百裡炎形成的火焰護身障還能完全免疫火焰傷害。本來這一招隻能心藍在場時使用,但她在同伴身上留下了百裡炎的種子,在緊急情況下百裡炎的種子會自動生長,以此保護同伴。他們身上還有明王盾的全增幅,就算麵對魂聖的火海,也能撐好一會兒。
有了同伴的防護,戴朱二人一時是不怕被煌羽鷲的火焰燒死了。兩人隔著火海對了個眼神,默契地往先前商量好的地點爬去。
煌羽鷲仍在高速飛行,要爬到風壓最強的頭部可不容易,尤其是在魂聖的熊熊烈火中,戴榮煌頂著呼嘯的狂風一路爬去,剛爬到脖頸處,百裡炎的護罩便已先行破碎了。幾乎是同時,煌羽鷲的烈火就撲了上來,要把戴榮煌燒成焦炭!
可惜,冰屬性獸魂帝的戴榮煌最不怕的就是火!
第二魂環亮起,戴榮煌爆發出一聲虎吼,身上生成了一塊又一塊冰晶凝結成的甲胄,甲胄縫中透出的絲絲寒氣都能將火舌熄滅,一縷縷白霧在他身周升起,不讓烈火靠近半分。
第二魂技,冰魄護體!
與此同時升起的還有紫色的第四魂環,以戴榮煌為中心,煌羽鷲燃火的身體上出現了一片不斷擴大的冰霜,它們鎮壓著凶猛的烈火,好似擴張的冰原,冒出的寒氣影響到煌羽鷲,讓它飛行的速度也遲緩了一些,阻擋的風壓也不是那麼強力了。
第四魂技,冰魄冷原!
早該這樣做!戴榮煌在冰霜和寒氣的簇擁下接著往前爬去,很快就從煌羽鷲的脖頸騎到了它的頭上。期間煌羽鷲的速度是越來越慢,幾乎到了滑行的程度,身上的火焰也在戴榮煌的冰封下愈顯頹勢,戴榮煌抓住身下煌羽鷲的皮肉,掄起一拳,就要打爆煌羽鷲的腦袋!
正在這時,煌羽鷲又發出了一聲高亢的鳴叫,像是又要使用魂技,可它魂技還沒用出來,整個身子便往一側猛地一斜,在空中側翻了過去!
這正是“風魔”朱映熙的手筆,這個黑貓魂帝也在冰原和狂風的掩護下來到了煌羽鷲的一側翅翼上,他雙掌合並,生出一道長達三米的巨大風刃,徑直朝下切去,原本就腐朽的煌羽鷲屍身自然擋不住風刃的迅疾,翅翼和軀乾的連接處就這麼被切開了一個大口,幾乎斷開!
他這一斬的結果自是有好有壞,好處是本就頹勢儘顯的煌羽鷲這下徹底飛不動了,直接在空中一邊側翻,一邊往地麵倒栽而去;壞處是,戴榮煌還在煌羽鷲的頭上呢!如果說煌羽鷲的整個身子都是一根自轉的橫軸,那麼戴榮煌就在這根橫軸的頂端,不但要承受最多的離心力,還有與頭部一起著地的風險!
這可是數十米的高空,就是獸魂帝的身體素質再好,也不能這麼來啊!
危急時刻,戴榮煌反倒想起了李飛虎平時駕馭“焰虎”的情景:若要控製那種大型的、機動性拉滿的載具,就握住載具頭部的把手——反正李飛虎就是這麼乾的!
可煌羽鷲的頭上能有什麼“把手”……戴榮煌在天旋地轉的混亂裡一咬牙,兩隻仿佛鋼鐵鑄成的大手徑直插進了煌羽鷲的眼窩中!沒有血肉濺射,隻有無數銅絲蛇從口子裡掉出來——這具煌羽鷲裡早已填滿了寄生蟲。
“給我——起來——!”冰魄碧睛虎魂帝一聲長嘯,在無儘的天地倒轉裡抬起了煌羽鷲的腦袋!
說來也怪,他這一胡來的行徑原本並無大用,就像朱映熙試圖切斷另一側翅膀來保持平衡一樣,可神奇的是,他們倆的亡羊補牢之舉真就起作用了:煌羽鷲那如自轉炸彈一樣往地麵俯衝的身子真的停了下來——不如說,它整個鳥的速度都被放緩了!
煌羽鷲在又一次倒轉中正回了身子,而戴榮煌耳畔的風聲則趨於靜止,一切都慢了下來,但自己的動作卻沒有變慢,簡直像隻有煌羽鷲周圍的時間滯留了腳步,很像某種時間係魂技的作用!
他不知道的是,剛才煌羽鷲在空中七百二十度自回旋的時候,一道來自xc區的白光擊中了空中的大鷲,這才使得戴朱二人能絕境逢生。
與此同時,正往煌羽鷲墜落地點趕去的原小係也瞪大眼睛,看向白光的源頭:一塊浮在半空的,隻有一根秒針的巨大表盤,這塊表盤幾乎是稍瞬即逝,宛如一道幻影。
但原小係已知曉了動手之人的真身。
時興,這個時間係的封號鬥羅,史萊克城的城防官,原小係亦父亦師的男人,現在正蹲在小巷一處牆根裡,對著上麵的陣法符號直皺眉。他抬起手,收回了剛才釋放的大表盤。
“這裡的時間被‘調整’過……”他摩挲著血液描繪的邪陣符號,“但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臨界點,我就推最後一把吧。”
他一把按在邪陣符號上,身後浮現出了時空銀盤的虛影,表盤上僅此一根的秒針飛速轉動,像是按下了快進的鐘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