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歡歡喜喜的按照女子的話,找了個奶娘,迎接新生兒的東西也陸續添置。一切準備妥當,顧生母子安安心心的等女子將孩子生下來。
又過了個把月,女子好幾天沒來顧家了,顧母怕女子出了什麼事,不放心,便來到對門找。到了女子家一看,院門關著,院子裡也沒有打掃。
看到這番景象,顧母心中焦急,敲了好久的門,才見女子蓬頭垢麵的從屋裡出來開門。女子將門打開,放顧母進來,接著又趕忙將門關上。
顧母走到女子的臥房,看到床上有個呱呱大哭的嬰兒,顧母驚問:“生了多久了?”
女子回道:“已經三天了。”
顧母上前,抱起嬰兒,翻開嬰兒的包被一看,是個男孩,這個嬰孩長了個大臉盤子、大腦門子,十分討喜,顧母歡喜不已,說道:“兒已經為老身生下孫子,如今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將來有什麼打算?”
女子回道:“我有我的苦衷,不敢向您說。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您過來將孩子抱走吧。”
顧母回到家,和兒子說起了這件事,母子兩個都覺得十分怪異,卻怎麼也猜不透女子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到底有什麼事,需要瞞著他們。想不通就不想了,到了晚上,顧母過去,將孫兒抱回家交給奶娘養育。
又過了幾天,將近半夜時分,女子突然款款走了進來,手中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革囊,她對顧生笑道:“我大事已經做完了,心願已了,我也準備離開這裡,今天特意來向你告彆的。”
顧生一聽,急了忙問女子為什麼,女子答道:“你對我母親的奉養恩情,我時刻放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俗話說‘可一而不可再’,本來報恩也不是為了伺候你的枕席。我是看公子家貧娶不起妻子,所以想著為公子生下一個孩子,替公子延續香火,那我也能報答公子的恩情了。我本以為一次就能懷孕,哪裡知道後來月信又來了,這才有了第二次。現在,妾為公子生了兒子,妾報答了公子的恩情,再加上我的心願已了,我此生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顧生聽了女子的話,心中五味雜陳,他轉移話題,問女子包裹裡的是什麼,女子答道:“是仇人的首級。”說罷,她從容的解開包裹,顧生看去,就見革囊裡包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須發被汙血糊了一臉,顧生嚇得連連後退,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伸手扶住椅背,讓自己將將站定,顫巍巍反複質問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她身上到底發了什麼事。
女子認真回道:“妾之前不和公子說,是因為這是件機密的事情,不好向外透露,免得被仇人知道了有所防備。如今,妾大仇得報,可以全部告訴公子了,妾是浙江人,父親官至司馬,但是被仇人陷害,妾闔家被抄。妾悄悄背著老母逃了出來,隱姓埋名,已經三年多了。妾之前之所以沒有報仇,是因為我還有一個老母親要奉養,母親去了,妾又懷有身孕,所以隻好將報仇的事一拖再拖。之前,妾不在家中,晚上出去不為彆的,就是為了去熟悉仇人家的道路去了,免得到時候殺錯了人。”
女子說完,抬腳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她又回頭囑咐顧生道:“妾生的兒子,你好好待他。妾看公子不像個福澤深厚的樣子,你們家好好將兒子養大,這個兒子可以光耀你顧家的門楣。夜深了,我就不去老太太那裡告彆了,免得驚到她老人家。你保重,我走了!”
顧生滿心淒楚,喉頭哽咽,剛想問女子要去哪裡,女子卻身形一閃,快如閃電的幾個跳躍間,就不見了身影。顧生扶著門框站立,呆呆的看著女子消失的方向,將自己站成了一根木頭,他的魂魄似乎也追著女子去了。
天亮後,顧生將晚上女子來告彆的事向母親說了,顧生母子相對歎息不已,這麼好的女子,終歸他們顧家留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