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瑣說道:“王公子的大恩,妾實在不敢忘,但是王公子是個雄赳赳的偉丈夫,妾實在是害怕,不敢見他。”想了想,連瑣繼續道:“妾有一柄佩刀,十分珍愛,那是妾的父親去粵地時,用百兩銀子買回來的。妾得到那柄刀越看越愛,就用金絲纏繞了刀柄,上麵還裝飾了明珠。我父親可憐我早夭,就用那柄刀給我做了陪葬,現在,我願意將這柄刀送給王公子,王公子看到這柄刀,就如同看到我一樣。”
第二天楊於畏將連瑣的話向王生說了,王生大喜,他對那柄刀也是十分喜愛的,更何況它的主人還是個絕色女子。
晚上,連瑣果然將那柄刀帶了來,她將刀交給楊於畏,叮囑道:“你和王公子說,千萬珍惜這柄刀,這柄刀並不是我們中華產的。”
自此以後,連瑣和楊於畏又像往常那樣來往,經曆了鬼吏之事,他們兩人似乎更加融洽。過了幾個月,一天晚上,連瑣突然對著楊於畏笑了起來,她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未語臉先紅,三番四次想開口,卻終究是說不出來。
楊於畏將連瑣抱著坐在腿上,問什麼事,連瑣吐氣如蘭,聲如蚊蚋說道:“妾承蒙公子錯愛,能一直陪伴在公子身邊,現在,妾長期接受生人的氣息,又吃了人間的煙火飲食,妾的白骨好像有了生機,但是,還需要生人的精血滋養,妾才可以複活。”
楊於畏調笑道:“是你自己不肯的,我可沒有故意愛惜不肯給。”
連瑣臉紅紅的說道:“你我和合後,公子必定會要生場大病,不過,喝藥就能好。”
楊於畏聽了,哪裡還忍得住,抱起連瑣就進了內室,兩人成就了好事。事畢他穿好衣服起來,連瑣說道:“還需要一點生人的鮮血,公子能為了妾忍著疼嗎?”
楊於畏二話不說,取過利刃將胳膊劃破,連瑣仍躺在床上,他就將血滴到了連瑣的肚臍上。
做完這些,連瑣也起來了,她對楊於畏說道:“妾不再來了。公子記得百天後,來到妾的墳頭看看,要是看到妾的墳頭有青鳥在樹枝上鳴叫,你就立刻將妾的墳挖開。”楊於畏連連點頭說知道了,連瑣出門時又再三叮囑說:“公子一定要謹記,千萬不要搞忘記了!記得,遲了或是早了都不行!”楊於畏再三再四的保證一定不會忘,連瑣才離開。
過了十多天,楊於畏果然病了,肚子脹得老大,他覺得自己要死了。大夫給他號脈開藥,楊於畏幾服藥下去,肚子就咕嚕作響,排出的穢物就像是汙泥一樣。
十多天過後,楊於畏的身體漸漸康複。到了百日之期,他吩咐仆人帶著鎬頭鋤具在連瑣的墳頭等著。日頭偏西,果然看到有青鳥雙雙在枝頭跳躍,嘴裡發出清脆的鳴叫。
楊於畏大喜,吩咐道:“可以了!挖吧。”
仆人劈開荊棘挖開墳頭,看到裡麵的棺材已經朽壞,但是裡麵的女子卻麵貌如生,楊於畏激動的用手撫摸連瑣的皮膚,之間感受到了輕微的溫度,連瑣果然活了!
楊於畏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蓋在連瑣身上,將她抱到一個暖和的地方,連瑣逐漸有了氣息,鼻端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了,楊於畏高興得幾乎要落淚,他親自給連瑣喂了些米湯,到了半夜,連瑣醒了過來。連瑣和楊於畏抱頭痛哭,原本人鬼殊途的有情人,現在終於突破桎梏,可以一生一世相守了。
從此以後,連瑣和楊於畏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連瑣經常對楊於畏感歎:“這二十多年真像是一場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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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脆響,說書先生結束了他的故事,茶館霎時“哄”的一聲又喧鬨起來,不少人叫好,給了打賞,說書先生拱手團團作揖,銅線下雨般往他身上砸去,和尚也一把一把撒著財主供奉的銅錢。
曲終人散,故事結束,時間不早,人們慢慢的離開茶館,異史山人和和尚背著手,緩緩的往小院走去,“和尚,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異史山人緩緩問道。
“怎麼,你想趕我走啊?我想走時,自然就走了,不想走時,你趕、我也不會走的。”和尚傲嬌的說道。
“行行行,你想怎樣就怎樣,我不過是想你多留幾天罷了,瞧你那樣,還是一點沒變。”異史山人搖頭歎息,笑道。
日頭偏西,將他倆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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