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啊,書院是不是快開學了,你的課業做完了沒有啊?”異史山人輕飄飄的問了句,正纏著師父要聽故事的小徒弟立刻呆住了,接著脖子一縮,感覺耳朵似乎都耷拉了下來一般,垂頭喪氣的嘟囔道:“知道了,徒兒這就去。”說完,他對師父深深做了個揖,一溜煙的跑走了。
異史山人捋捋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給自己泡好一壺清茶,撚起毛筆,沾了沾墨汁,寫下了“阿霞”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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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登縣有個書生,名叫景星,年少時就才名遠播,他和一個陳姓書生比鄰而居,他們兩家的書齋隻隔了一道短牆。
一天傍晚,陳生路過一處荒山野嶺時,聽到有女子在鬆柏間哭泣,他好奇之下,走近了一看,一根橫著的樹枝上,懸著一掛白綾,一個女子看樣子正要自儘。
陳生忙開口阻止女子,並問她遇到了什麼為難事,女子擦著眼淚哭道:“母親遠行,將妾托付給了表兄照顧,可沒想到他居然狼子野心,是個畜生,將我趕出門外,不顧我的死活,我現在無依無靠,還不如死了乾淨!”說完,她又忍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
陳生聽完,將樹枝上的白綾解了下來,勸女子找個人嫁了,但女子說,沒有可靠的人能嫁。陳生動了惻隱之心,讓女子先去他家暫住,女子同意了,跟著陳生回了家。
到家後,天已經完全黑了,陳生舉著燭火照著女子,仔細觀察她的容貌,發現女子長得美貌絕倫,他大喜,拉著女子就想求歡,但女子厲聲拒絕,奮力反抗,這番動靜傳到了隔壁,景生聽到了,連忙從短牆那邊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陳生見好友過來了,不好再用強,訕訕的放開女子,女子看到景生,停下來盯著他仔細看了好久,才跑了出去。陳生和景生兩個人忙跑出去追,但女子已經不知所蹤。
追不上女子,景生也就回了家,關上門正要休息,就看到女子正盈盈從房裡出來,景生大驚,問女子怎麼在自己家,女子含羞說:“陳公子德行淺薄,不值得托付終身。”
景生聽佳人這樣說,大喜,問她姓名,女子說:“妾祖上是山東的,姓齊,小字叫阿霞。”
景生和阿霞聊著天,越聊越投機,景生大膽用些戲言試探,阿霞隻是笑著應對,並不著惱拒絕,於是,景生就趁勢擁著阿霞一起睡了。
景生的書齋經常有朋友造訪,每當外人來時,阿霞總是躲在屋裡不見人,過了幾天,阿霞對景生說道:“妾暫時離開了,你這裡總是人來人往的,我老是躲在屋裡也很氣悶。從今天起,我還是晚上來吧。”
景生問阿霞的家在哪,阿霞笑說:“離這裡不遠。”
此後,阿霞果然一早就離開,到了晚上再過來,和景生好一番纏綿。這樣又過了幾天,阿霞對景生說道:“你我兩人雖然情投意合,但無媒無聘的終究見不得人。我父親在西疆做官,明天我將要跟著母親一起過去找父親,妾會找個機會向父母稟明我倆的事,然後我們就能相伴終生了。”
景生聽了這話,又高興又不舍,他問阿霞要離開多久,阿霞告訴他,自己十幾天後就會回來。
阿霞走了後,景生想著,阿霞再回來,和自己一直住在書齋也不是個長事,待要阿霞去到內宅,又怕妻子嫉妒,對阿霞不利。於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休妻。
景生心意已決,就開始找妻子的麻煩,但凡妻子犯了任何小錯,他都要嚴厲指責辱罵,他的妻子不堪辱罵,哭著要去尋死,景生卻冷冷道:“你在我家死了,恐怕還得連累我,我看你還是早早的滾回娘家去為好!”
景生趕著妻子去娘家,執意休妻,他妻子哭著問他:“我嫁給你十多年了,自問從未有過失德的地方,你怎麼會絕情到這種地步!”
景生根本就不聽妻子的控訴,隻更加凶狠的催逼妻子回娘家,他的妻子沒辦法,隻好含冤帶屈回了娘家。將妻子趕走後,景生興衝衝的命人重新粉刷牆壁,將屋子收拾得一塵不染,每天翹首以盼,等著阿霞的歸來。但奈何,阿霞自那天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音訊,她的行蹤如石沉大海。
景生的妻子被休回娘家後,仍舊對景生舊情難忘,托親朋好友向景生說情,請求複合,但景生一心等著阿霞,對妻子的請求不為所動,她的妻子見丈夫郎心如鐵,最終死了心,改嫁給了一個叫夏侯的人。
夏侯和景生也是一個鄉的,他們兩家的田還挨著,兩家曾經因為田界的事發生過爭執,向來不和。景生見妻子居然改嫁給了夏侯家,對她越發怨恨,因此對阿霞也就越發期待,他的阿霞多好啊,長得美貌又善解人意,還賢惠溫良,比那個毒婦好上千萬倍,景生自我安慰,一心等著阿霞來和他相伴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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